阳明堡机场的夜晚,不相信眼泪。
滹沱河铁路桥的爆炸余波未散,陈团长的绑腿已踩进机场内围的焦土。
焦黑的铁丝网上挂着半片日军大衣,工兵连的童新豪用刺刀挑起残布擦拭钢丝钳,月光下露出被跳雷破片刮花的钳口。
“团长,油料库在东区三号位。”陈铁头将日军尸体翻了个面,手指掠过尸体腰间的机场平面图,油墨标注的位置还带着体温,“晋绥军佯攻时烧了两座副库,主油库的守卫被调去填东侧防线了。”
钱伯钧的军靴碾过满地弹壳,晋造望远镜扫过停机坪上十四架九七式战斗机。
这些钢铁巨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机翼上凝结的薄霜被爆炸震落,像给金属蒙了层裹尸布。
按照八路军的情报,阳明堡机场一共有小鬼子的各式飞机24架,停机坪上14架,那么应该有10架在机库。
偷袭既然变成强攻,那么就得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也不知道,老邢他们那边进展如何,可千万别在八路军面前丢了钱某人的面子。
而此刻负责东门佯攻的老邢,正把迫击炮炮口压低至极限,炮弹呼啸着砸向日军工事,炸开的火光中,铁丝网碎片如蝗虫般飞溅。
显然,在狗大户钱伯钧的支持下,427团崇奉火力为王,能用炮弹解决的,绝不使用步枪,更不要说像八路军这样用肉身趟雷了。
“陈团长,按原计划分头行动。”他挥手示意张富贵带晋绥军向东侧移动,故意踩响日军尸体旁的钢盔,“我们会把动静闹的更大些,给小鬼子唱出双簧!”
显然,钱伯钧打算带着突击队剩下的弟兄准备配合老邢来个里外夹击。
769团的突击队一部分人马借着爆炸的掩护,像一群无声的猎豹扑向机库。
剩下的人趁机分成六组,贴着机库阴影向西侧停机坪冲去。
小鬼子的守军的注意力确实大部分被吸引到了东侧,八路军众人有惊无险的冲到了鬼子的飞机这边。
老兵王铁柱的刺刀挑开油布,十四架日军九七式战斗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机翼上的膏药旗刺得人眼眶生疼。
“上炸药!”陈团长低吼着甩开军装,露出绑满集束手榴弹的胸膛。
五名战士匍匐着将炸药包塞进机轮下方,引线嘶嘶燃烧的瞬间,钱伯钧部的佯攻陡然加剧。
北侧阵地的日军机枪手刚探出头,便被晋绥军狙击射手一枪掀翻天灵盖。
机场警报声与爆炸声交织成一片,第一架战机的油箱被引燃时,炽热的火浪掀翻了三十米外的沙袋掩体,陈团长的眉毛瞬间焦卷,他却咧嘴笑了:“狗日的铁鸟,飞回东京去吧!”
与此同时,童新豪的工兵连已经摸到机库里第一排机群。
队伍里的爆破手许天瑞此刻正用扳手撬开机翼检修口,麻利地将边区造手榴弹塞进燃油管路。
新兵刘栓柱像只灵巧的山猫,光脚踩着结冰的机翼蒙皮,用祖传的杂耍刀片割断尾舵钢缆,刀刃与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混进夜风。
“第二排机群有流动哨!”陈铁头伏在油罐车残骸后,飞刀在掌心转出寒光。
五名日军巡逻兵拎着马灯冲过拐角,灯光扫过孙大膀架在机轮后的马克沁机枪。
陈团长的德造毛瑟枪突然开火,子弹打爆百米外的探照灯,黑暗降临的瞬间,五把飞刀精准扎进日军咽喉。
爆炸从第三架战斗机开始。
童新豪埋设的触发式炸药引燃航空燃油,火舌顺着检修沟槽窜向相邻机群。
“八嘎!敌人在西侧!”日军中队长山本的嘶吼被淹没在爆炸声里。
东侧防线的日军主力刚回援停机坪,就撞上钱伯钧亲自指挥的伏击队。
晋绥军把刚刚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架在油桶堆上,张富贵操着胶东腔日语大吼:“第三小队包抄!第五小队掩护!”
整的对面的小鬼子一愣一愣的!
陈团长的耳机突然电流爆响,“阳泉日军识破假电文,装甲联队改走野狼沟!”
钱伯钧的冷笑声随即切入频道,“让他们爬山坡去,老子在沟顶埋了三十桶硝铵炸药。”
此时的停机坪已化作一片火海。
突击队刘栓等人柱完成七架战斗机的破坏后,发现日军机械班正在紧急启动最后三架飞机。
这河南娃子抓起两把辣椒面跃上机翼,硫磺粉末顺着舱盖缝隙灌入驾驶舱,呛得飞行员涕泪横流。
童新豪趁机带人撬开机腹弹舱,将四枚未启封的燃烧弹倒插进起落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