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文仲给钱伯钧电文通报的最后,还提到了发生在中央军阵地大白水的战斗,因为他也被前线指挥部通报的内容所震撼。
其他部队可没有钱伯钧这样的狗大户支持,在敌人的重火力优势下,凭着血肉之躯,还是打出了中华儿女铮铮铁骨和誓死不屈的钢铁意志。
钱伯钧在看完王文仲转发的战场通报后,久久无言。
默默的望着忻口方向,双眼隐隐翻红,似乎那天的战斗真实的浮现在眼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生在这个国家,何其有幸!
重生在这个时代,何其有幸!
有这样一群同血脉、共命运的战友,何其有幸!
......
一场大战过后,硝烟尚未完全散去。
焦黑的土地在午后阳光下蒸腾着血腥气,中央军第217旅三连连长陈语山踩着满地弹壳,手指划过反坦克壕边缘的煤油棉被。
五十床浸透煤油的棉被铺展在壕沟前,山西土布纤维吸饱了从阎长官油库里抢来的煤油,在寒风中散发出刺鼻的甜腻味。
一旦小鬼子突破到这里,任何火星都能将这里变成炼狱。
吩咐身边的战士,发动前,务必做好防火措施,别没烧着小鬼子反而把自己坑了。
“小日本战车的履带齿间距12.7厘米,”他抓起一把三角钉撒在棉被缝隙,“咱们铁匠铺打的这些铁蒺藜,专卡他们的轮缘!”
铁蒺藜表面淬着蓝幽幽的寒光。
这是用晋祠难老泉的水淬火,边缘带着细密锯齿,能像狼牙般咬进橡胶。
八百米外传来履带碾压冻土的闷响,日军第5师团的九七式中战车群呈楔形队列推进。
头车炮塔上绑着染血的膏药旗,旗面被硝烟熏出焦黑窟窿,却仍能看清“武运长久”四个字。
观察哨的铜锣突然炸响,陈语山点燃浸透火油的箭矢,弓弦震颤声里十二支火箭划出赤红抛物线。
“放火墙,让小鬼子见识见识中原红!”他嘶吼着,箭头触棉被的瞬间,二十米高的烈焰轰然腾起,火舌舔舐着空气发出恶鬼般的尖啸。
火焰中传来橡胶燃烧的恶臭,头车驾驶员小林次郎的瞳孔被火光填满,彷佛一下子从人间进入了地狱。
他猛拉操纵杆试图转向,履带却碾上暗藏的铁蒺藜。
淬火钢齿穿透橡胶轮缘,将驱动轮卡死在半融化的钢制轮毂里。
轰!
后方战车接连撞上前车残骸,十二辆钢铁巨兽在火海中扭成畸形的金属坟场。
“该咱们的铁锅阵上场了!”炊事班长孙大勺抡起炒勺敲击焊接成盾牌的三十口铁锅,锅底密密麻麻的弹痕在撞击下发出编钟般的轰鸣。
这个昔日的平遥镖师带着八名伙夫,顶着弹雨将集束手雷运往突击队,这一天来倒下的弟兄已经太多了,终于轮到他们炊事班展现自己平日的苦功。
负责运输弹药的弟兄有点忙不过来,孙大勺自告奋勇的站出来,火头兵里也没有任何孬种,都是铁打的三晋爷们!
这个总把“好火头军顶半个炮兵“挂嘴边的老兵,带着自己的弟兄,沿着火线前冲!
一口铁锅突然迸出火星,跳弹在锅底烙出好几个凹坑。
正是这个弹痕救了新兵李栓柱的命,他怀里抱着的德制M24手雷距离心脏只差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