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二十六分,观察哨传来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钱伯钧贴紧潜望镜,看见二十米外五个“晋绥军伤兵”正搀扶着接近指挥所,最瘦小的那个左脚军靴露出半截白袜---日本陆军特有的“足袋”穿戴法。
他转身向身后的几人低语,“诸位长官,那五个伤兵不对劲,首先是这里是中央军阵地,其次最瘦小的那个左脚军靴的白袜穿戴有古怪!”
“准备手榴弹。”郝长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左手却已摸向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陈颂然突然按住军长的手,这个素来强硬的参谋长此刻嘴唇发颤:“让警卫连处理......”
话音未落,周镇山突然抓起测距仪砸碎窗户。
防毒面具箱被他踹翻在地,四十毫米厚的钢化玻璃竟被这个文弱书生抡出了破风声。
“八点钟方向!”炮兵指挥官的低吼像炮弹出膛,“左二瘸子右手有茧---那是长期操作掷弹筒的痕迹!”
几乎同时,假伤兵中有人亮出藏匿的百式冲锋枪。
钱伯钧的汤姆逊喷出火舌,7.62弹壳在水泥地上蹦跳如炒豆。
周镇山突然扑倒郝长官,军长的将官帽被子弹掀飞,露出里面垫着的《孙子兵法》手抄本。
小鬼子为了打破果军部队的反击计划,居然智计百出,屡施阴招!
钱伯钧心中暗骂,这一天过的,跟取经似的,九九八十一难!
老子取的不是经,是生死簿!
他娘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跟老子来这一套。
老子倒要看看,小鬼子的军官们的脑袋到底有多硬!
特战队早就闲的蛋疼了,回去就把这群狗日的放出去,省的天天闲的骂他钱某人的娘!
十点三十五分,最后一个日军特工倒在电话交换箱旁。
钱伯钧踩着粘稠的血泊,从尸体怀里搜出包“旭日”牌香烟---烟盒内侧用铅笔写着“郝首级:特甲赏“。
“焕然看这里。”郝长官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钱伯钧转身时,看见军长正用刺刀挑开具尸体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黑龙刺青:“关东军特别挺进队,昭和十二年建制。”
防空洞突然陷入死寂,只有小郑的电报机在疯狂吐码。
周镇山突然抓起计算尺,在染血的地图上画出道抛物线:“他们用假伤兵吸引注意,真正的杀招是......”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钱伯钧被气浪掀翻时,看见潜望镜里腾起的蘑菇云正吞噬着南怀化主峰---那是日军150榴弹炮群在集火射击。
“军座!三营电话接通了!”小郑突然尖叫着举起听筒,稚嫩的脸庞被硝烟熏得乌黑。
郝长官抓过话筒的瞬间,钱伯钧听见里面传来《满江红》---这是独立第五旅约定的暗号,代表阵地仍在手中。
军长的手突然剧烈颤抖,钱伯钧这才注意到他太阳穴处有片细小的玻璃碴。
周镇山摸出镊子的动作比军医还专业,金丝眼镜的裂痕里闪着冷光:“破片深度2毫米,不影响脑功能。”
十一点整,朝阳终于刺破硝烟。
郝长官戴上破损的将官帽,突然抓起钱伯钧的武装带:“走,反正你也不着急回去,跟我去独立第5旅的三营阵地转转。”
“军座!”陈颂然的惨叫像受伤的野兽,“您答应过阎长官......”
“我答应的是与阵地共存亡!”郝长官扯开领口的铜钮,露出里面的白绸衬衣---这是出征前妻子缝制的“护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