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张行军床排成三列,戴眼镜的军医正弯腰给截肢伤员换药。
大个儿突然剧烈颤抖,他认出那双手套---皮质腕带上烙着樱花徽记,和之前被俘时,俘虏营里踩碎同伴头骨的靴子一模一样。
“动手。”汤姆逊冲锋枪的闷吼撕破寂静。
老邢看着第一个惊醒的伤兵胸口炸开血花,11.43毫米弹头在腹腔搅出碗口大的空洞。
哑巴的匕首插进尖叫的医护兵眼窝,手腕一拧便没了声息。
书生双持柯尔特M1911点射,每声枪响都伴着钢盔下的脑浆迸溅。
瘦猴专挑喉咙下手,三棱刺放血的嗤嗤声像毒蛇吐信。
“留个活口!”老邢踹翻手术台,医用酒精泼在纱布上燃起幽蓝火焰。
火光中瞥见大个儿掐着军医脖子提离地面,那人的白大褂下露出将校呢军裤。
“你们...违反日内瓦...”日语惨叫被汤姆逊枪管塞进嘴里打断,老邢扯下对方领章擦净枪机“你们炸医护所的时候,公约书擦屁股了?”
帐篷突然剧烈晃动,爆破手从通风口钻进来,满身泥土带着硝烟味:“西侧弹药库端了。“
这个总把TNT当糖果摆弄的四川兵,此刻手里攥着半截引爆器电线。
爆破手在引爆弹药库前,特意将炸药摆成菊花形状,说是给小鬼子整个符合审美的坟头。
这个总把“格老子“挂嘴边的兵油子,撤退时却默默捡起烧焦的童鞋---废墟里找到的孤儿遗物。
远处传来的闷响震得输液瓶叮当乱撞,火光透过帆布映出漫天红云。
瘦猴突然厉喝:“小心!”
老邢旋身时看见垂死的伤兵正摸向枕下王八盒子,哑巴的飞刀已贯穿那人手腕。
冲锋枪扫射将整张行军床打成筛子,血浆溅上帐篷顶端的红十字标志,顺着帆布褶皱淌成狰狞的溪流。
“撤!”老邢甩出最后枚MK2手雷,破片在病床间炸开钢雨。
书生掏出钢笔,在带血的病历纸上刷刷书写。
书生给尸体塞警告信时,手指抚过日军日记本上的俳句停顿片刻,突然撕下写有“夜樱“的那页引燃。
火光照亮他镜片上凝结的血珠:“风雅救不了畜生。”
老邢接过纸条塞进将校尸体衣领,墨迹未干的汉字力透纸背:“以血还血,十倍奉还”。
爆破手边跑边撒跳雷,绊线在月光下泛着蛛丝般的幽光。
众人冲出百米外山坳时,野战医院已成火海,焦黑的绷带卷着火星升腾,像无数挣扎的亡灵。
爆破手在撤离途中突然蹲下,沾满泥污的手指拂过地面:“绊雷。”
众人立即散开卧倒,只见他小心翼翼扒开浮土,露出埋着97式地雷的蛛丝马迹。
这个平日吊儿郎当的兵痞此刻眼神冷峻,用刺刀尖挑开压发装置,突然咧嘴一笑,将雷管改造成诡雷挂在树杈上。
队伍末尾传来布料摩擦声,瘦猴闪电般甩出三棱刺。
刀刃擦着新兵耳畔钉入树干,尾端缠着半截被切断的警戒线。
“呼吸声。”他拔出匕首在裤腿蹭了蹭,新兵这才发现五米外草丛里躺着被割喉的暗哨。
渡河时遭遇巡逻艇探照灯扫射,大个儿直接扛起M2重机枪架在礁石上。
12.7毫米子弹撕裂薄雾,将艇首机枪手拦腰截断。
书生趁机发射枪榴弹,燃烧弹在水面铺开火毯,鬼子惨叫声中老邢带头扎进刺骨河水,防毒面具里灌进腥臭的泥浆。
老邢摸到沈宇作战服后背的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人的血。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山岗,十二道黑影消失在晨雾中,背后冲天火光将青纱帐照得恍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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