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您身子要紧,别哭了,嗯?”紫晴接着道,边说边拿起干净的雪帕子,接住了从冷君柔眼中滑出的泪珠。
冷君柔坐月子已有半个多月,由于调理得当,身体恢复得非常好,但还是不适宜大喜大悲。
冷君柔凝泪的水眸,从窗外收回,侧看着紫晴,哽咽道,“紫晴,青桃的家人知道这事了吗?”
紫晴摇头,“还没有,因为根据宫规,每个宫奴死后都是直接下葬,无需通知家人。婕妤,你想让青桃的家人送她一程?”
“嗯!那你派人去把青桃的家人接到南宫门,让他们见青桃最后一面。”冷君柔稍顿,“还有,问问其他人,看有谁知道青桃因何自杀。”
“好,紫晴这就去办,婕妤尽管放心。”紫晴坚定地应承,开始扶住冷君柔,“对了,婕妤已经在这儿站很久了,让紫晴扶您回床上去。”
冷君柔便也不拒绝,由紫晴小心仔细地扶着自己的手臂,一起走到床前。
她上床之后,紫晴也暂时离开,临走前不忘对她千叮万嘱,叫她别再太难过和伤心,万事要以身体为重,免得落下病根。
尽管如此,冷君柔还是忍不住,看着酣然熟睡的儿子,哀痛悲伤的感觉不由变得更强烈。
每一个生命,都是来之不易,就像自己这个心肝儿一样,经过十月怀胎,分娩时痛苦游走于生死边缘,总算把他安然带到这个世上,接下来,便是含辛茹苦、坚持耐心地将他一步步抚养成人。
百行孝为先,父母恩情大似天,眠干睡湿捱辛酸,无非是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平平安安。
青桃的父母,却要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残酷和悲痛,那种切肤之痛,叫他们如何承受得住?
青桃11岁就进宫了,可谓进宫年纪最小的一个宫女,当时自己第一次听见,不禁问青桃原因。
原来,青桃出身也算是个小家碧玉,父亲曾经是个书塾先生,她自小无忧无虑,跟随父亲识字,这也是为了养成一种乐观的性格。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她爹不肯淫威在私塾老板的黑心教书方案下,被辞退了,只好靠卖字画为生,生活越来越贫困潦倒,最后还中了风,只能靠娘亲一点针线活挨日子。
青桃不愿大家有一顿没一顿,不愿弟弟将来没书读,于是和父母商量,变卖了家里仅有的一头猪,疏通关系进宫。
跟随冷君柔之前,她在洗衣局当差,俸禄并无预期中的好,故她常帮其他宫女姐姐干活,额外攒取一些银子。
青桃还说过,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希望将来能让父母过上一种不用干活也能有饭吃的日子。
可惜,这一日尚未到来,她便香消玉殒了!
人生真是变幻无测,难以估算!
不过,青桃再苦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为何这个时候会来自杀?印象里,她是个乐观勇敢的女孩,这也是自己多留意她的原因。
思及此,冷君柔哀伤之情暂且停止,整个人困惑了起来。她急忙下床,走到门口,把紫晴叫来,将自己的疑惑告诉紫晴。
紫晴听后,也觉得可疑,一会把和青桃生前关系比较好的另一个宫女……翠珠带来。
翠珠比青桃略大1岁,和青桃果然姐妹情深,对于青桃的忽然离世,她比冷君柔和紫晴还悲痛,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抽抽噎噎,对冷君柔禀告着自己得知的情况,“一个半月前,青桃开始变得很沉默了,爱笑的脸再也没有一点笑意,奴婢觉得奇怪,多次问她,但她都说没事,她还莫名地问奴婢,在大家都面临死的时候,是应该保住父母和家人的性命呢?还是自己的最重要?奴婢当时不明白她为何那样问,也不懂怎么回答她。后来,奴婢经常看她一个人在偷偷地哭,奴婢又问她,她还是不语,偶尔会继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譬如舍不得奴婢,舍不得柔婕妤,舍不得大家等。特别是这几天,她更加反常,经常半夜跑到后院一角,跪在地上对着天空呢喃,奴婢当面撞破,问她,她仍守口如瓶。奴婢还在思忖着如何才能查清楚她为何反常,却想不到……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