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进风夏天漏雨的,住着也不舒服。
等过完年开了春儿,找人把北屋和西屋推倒了重盖,单独接地下管道,然后把老刘家和老韩家共用的地下管用水泥一堵。
你就瞧好吧,夏季来临,只要下两场雨,整个院子就算毁了,苍蝇蚊子老鼠臭虫轮番袭击,老刘家和老韩家还能过上安稳日子,高远就登门去喊爹。
高跃林琢磨琢磨,问他道:“这个院子都泡在水里,咱那几间屋不也跟着倒霉?”
高远笑着说:“把北屋和西屋单独隔开嘛,砌道墙,单独开个小门儿走人,地砖垒得高高的,再加上单独走管线,下再大的雨碍咱们什么事啊?”
高跃林乐道:“言之有理,把那两家老赖弄走后,大不了再把墙拆了,那些砖也不浪费,够起新东屋的了。”
叔侄俩说妥后,高跃林前些天就一直在忙活这件事情。
他找人做了工程预算,做完后一看就傻眼了。
北屋、西屋一共五间半房,工造价一共1200元。
包括买砖400元,水泥构件100元,瓦片、石灰等约合450元,地下管购买约250元。
这还没算人工费用。
他一急,就来找高远商量了。
听他说完,高远琢磨琢磨,道:“干是一定要干的,但是这个钱,不能让我一个人出。不是我小气啊小叔,我兜里也不剩几个子儿了。”
高跃林点头道:“明白,这钱自然不能让你一人儿出的,我前阵子不是挣了一笔么,还剩700块,我留点应急的钱,能拿出500来,我再动员你大伯掏点儿,也让他出500块吧,对他来说这是小钱儿,几个月工资而已。
剩下200,你们家掏。”
高远摇头道:“那不成,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祖宅,大家都有份儿,连我小姑都有继承权,咱这样,你们兄妹四人平摊,每人出300块。
身为老高家的第三代,甭管要支付多少人工费,都算我的吧。
另外,我小姑那份钱我爸替她出了。”
“这……”
“别这那的了,就这么定了。工程的事儿就交给您了,你办事我放心。”
“臭小子,拿你小叔打镲是吧?得,既然这么决定了,那我就去联系工程队,过完年开工。”
过完元旦没几天,李文化一个电话把高远喊去了北影厂。
当然,这电话是打到老爸办公室里去的,话也是老爸代为传达的。
这让高远深深感觉到,在这个年代中通讯有多不容易。
你只要是出门,一天不回家,就跟失踪人口没啥区别了。
两人见面聊的肯定是《太极宗师》剧组的筹备工作。
“小高,我的意思是,先把角色定下来,演员确定了,其他人员从厂里调就行。”
“我同意导演的意见,对了,体校那边给消息了吗?”
“没呢,我给武教练打过一回电话,他说,领导还在研究,也真是愁死个人。”
“江主任一语成谶呐。”
李文化嘿嘿一笑,道:“甭着急,老厂长已经答应帮忙协调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高远点头,道:“那咱俩就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去地方上跑跑呗。”
李文化拿出一张纸来铺在桌面上,指着上面一个个角色名字说道:“咱们这次恐怕得在地方上多待一些日子,一个演员一个演员去拜访。
今天喊你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你在创造这些角色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高远挠头笑道:“不瞒您说,我每创造一个角色,都在脑子里过一遍,是先有的演员形象后有的角色。
比如说端王爷这个大反派,我想找于承惠先生来演。
陈正英,我想找中戏的鲍国安老师饰演。
山东武术队有个叫孙健魁的家伙,是全国刀术亚军,拳也打得不错,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角色。”
“我早就听好为同志说,你这家伙选角有一套,你这么一说,连我心里都有底了。还有啊,孙厂长不是给推荐了一个武术指导嘛,叫于海的那个教练,既然你说孙健魁也在山东武术队,那咱俩就先奔济南吧,正好一起见了。”
“行啊,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你回去准备准备,带两套换洗衣裳,我这就让人去开介绍信,买火车票,咱俩明天一早就走。”
高远说好,打道回府。
次日一早,两人坐上了开往济南的绿皮火车。
火车很慢,以每小时几十公里的速度咣嗤咣嗤。
这年头儿里,也没有啤酒白酒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的叫卖声。
在车上吃午饭,一份盒饭3毛5分钱,且不用票。
用铝饭盒装着,上面是白菜土豆,
说白了就是白菜土豆盖饭。
高远买了两盒,和李文化一人一盒勉强填饱了肚子。
两人也没有聊天的心情,他重生后第一次坐火车,彻底体会到了鸡鸭鹅在车厢里拉粑粑有多么的香气扑鼻了。
混合着汗臭味、脚臭味、狐臭味、口臭味等各种味道的车厢里,多吸一口气都能让人闭过去。
当连呼吸一口新鲜口气都是奢望的时候,聊天?聊个屁!
好在高远准备充分,老妈是医生,家里常备着医用加厚口罩。
出门前他拿了一大包,分给李文化一半。
俩人一人戴一个大口罩闭着眼睛假寐。
火车在轨道上吭哧了一天,晚上九点钟才到达过路站——济南站。
两人各提着一个军挎挤出车厢。
高远建议道:“先找地儿住下吧,然后想办法搞点吃的。”
李文化点头道:“咱们去南郊宾馆,那地儿安全,接待过教员,也不缺吃的,最重要的是,无论多晚过去都不怕没房间。”
住哪儿高远无所谓,他说声好,伸手拦了辆人力车,谈好了价格,一趟5毛,两人上了车斗,车夫登起车子飞快地朝南郊宾馆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