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母亲并不是一直处于这种狂暴的状态。她的情绪就像是六月的天气,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云密布。有时候,她又会变得温柔体贴,宛如春天里和煦的微风;而另一些时候,则会沉默不语,让人难以捉摸她内心的想法。总之,母亲就像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可以轻松自如地在不同的角色间切换。或许正是因为她这种多变的性格,才使得家庭生活充满了戏剧性和不确定性吧。
母亲身患重病,这无疑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父亲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无奈之下只能向单位申请长假,以便全心全意地照顾母亲和操持家务琐事。从此以后,家中每日三餐都由父亲亲自下厨烹饪。
自那时起,家里便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然而,令人揪心的变化接踵而至,母亲变得如同一个痴痴傻傻的孩童般失去了正常的生活能力。
她常常忘记吃饭、喝水,有时甚至能连续三天滴水未进。而当饥饿感终于袭来时,她又会狼吞虎咽地吃下整整半盆食物,那模样让人既心疼又无奈。不仅如此,母亲在床上也总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会儿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一会儿又蜷缩成一团,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在尽情玩耍一般。更有甚者,她偶尔还会爬到窗台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有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之前不是一直都会提及那位地主郭文明嘛,谁能想到发疯的母亲,居然像一阵疾风般径直冲向了郭家。只见她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二齿钩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郭家的院子里。那二齿钩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说时迟那时快,母亲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二齿钩子,朝着郭家的窗户狠狠地砸了几十下。但听“哗啦”的声响不断,郭家所有的窗户玻璃瞬间变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母亲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呢?原来啊,郭文明一家准备搬回他们的老家居住,所以不得不将现有的房子出售。正巧这时,我的大哥与郭家商谈好了购买这座房子的事宜,双方也初步达成了共识。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购房文书尚未及时签署。
恰好在此时,郭文明的外甥女——也就是我们村老队长的女儿,表示她也有意购买这套房子。毕竟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亲属关系,相比之下,大哥这边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最终的结果便是,大哥没能如愿买下这套房子。
母亲得知此事后,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她本就处于疯癫状态,这下更是失去了理智。于是,她趁着这股疯劲儿,决定亲自去找那个出尔反尔的人算账,以此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就这样,一场不应该发生的闹剧上演了。幸亏郭家屋里早已经腾空了。
事后,郭文明的妹妹匆匆忙忙赶到我家,满脸愧疚地向我们赔礼道歉。而郭家那边也赶紧找来了大队干部,希望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经过一番调解和协商之后,这场风波最终还是以不了了之收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已至1978年元旦之后。可母亲的状况却丝毫没有好转,依旧是时而胡言乱语,时而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家人们的心都碎了一地,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一致认为母亲已经彻底疯掉了。
后来啊,不知是谁提出来一个主意,说是要请那神秘莫测的巫医过来瞧瞧。就这样,人们四处打听,陆陆续续地找来了两三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巫医。然而,每一次当这些巫医踏入家门时,母亲的反应却总是让人感到意外和不解。
只见母亲眉头紧皱,满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仿佛对这些前来帮忙的巫医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如果不能顺了母亲的心气儿,让她心情舒畅起来,这病怕是怎么也难以痊愈的。
过了些日子,母亲神志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便又想起了那个远近闻名的李瞎子。据说此人精通命理玄学,能够通过掐指一算就知晓许多事情的走向。
母亲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来了这位李瞎子,想让他给自己好好算算,究竟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大夫才能化解这场灾难。
李瞎子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之后,煞有介事地说道:“嗯,依我看呐,朝着西南方向去找寻大夫,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听了这话,母亲半信半疑,但心中好歹也算有了个盼头。
就在这个时候,吴成林趁猫冬有时间来到家里串门子。眼下正值寒冬腊月,生产队里没什么要紧事儿可做,吴成林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出门去唱了一阵子二人转之后,这会儿刚刚回来。
他惊闻我的母亲患上了一种极为罕见且怪异的病症。心急如焚之下,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巫师周门生。这位周门生在他们当地可是颇具声名,据说有着神奇的法力和医术。
正当众人纷纷议论着究竟该请谁来当二神时,吴四儿毫不犹豫地毛遂自荐,大声说道:“某家便是能够胜任此等帮兵之事之人!”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而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突然如梦初醒般地拍了一下脑门,喃喃自语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原来如此啊……”
紧接着,他也开口向大家解释起来:“其实啊,一般那些擅长唱二人转的民间艺人,有的就是通过师父传授学会如何充当二神角色的。他们在和大神表演的时候,就是在与出马仙交流,久而久之也就增进了一些相关的门道和技巧。”
话说那周门生与吴成林二人,竟携手一同为我母诊治病症。此时春节悄悄过去了,令人惊讶的是,此番治疗所需费用竟是寥寥无几。
至于这其中究竟运用了何种神奇手段,我实难知晓。只听闻他们大言不惭地宣称,只需短短数月时间,便能让病情彻底痊愈。不仅如此,还提及所谓“立堂口”之事。对于这般荒诞不经的说辞,我自是嗤之以鼻、全然不信。
在我看来,这无非就是些故弄玄虚的心理暗示罢了。或许只是因着能令病人心生欢喜,从而使其精神状态稍有好转,故而给人一种病情有所缓解的错觉而已。然而,这种短暂的表象又岂能真正治愈顽疾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巧合使然,还是之前吃下去的那些药终于发挥出了药效,总之,母亲的情况有了十分显着的好转。
当她彻底清醒、神智恢复正常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急切地催促着我赶紧去将黄艳玲给接到这里来。原来啊,她已经开始深深地思念起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了。
面对母亲如此坚决而又不容置疑的要求,我实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胆量。毕竟,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办,万一再刺激到母亲那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导致她旧病复发甚至再次陷入疯狂之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此时此刻,我所能做的唯有乖乖听命行事,尽快动身前往去把黄艳玲接过来,好满足母亲这一份真挚深沉的思女之情。
我将黄艳玲接到家中其实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家人而已,家里的每个人却都误以为我已经改变心意、回心转意了。
看到母亲的病况逐渐好转,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再次复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我便毫不犹豫地告知黄艳玲可以离开了,并特意强调日后若想要再来必须先得到我的应允才行。
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黄艳玲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只见她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此次前来纯粹是为了探望大娘,别无他意。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嘛,那自然应当另当别论,一码归一码。”
听到这番话后,我瞬间瞠目结舌,呆立当场,心中暗自懊恼自己之前实在是小瞧了这个女人。此刻的我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才好,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任凭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我满脸笑容地将黄艳玲送出家门后,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家里走去。一进门,母亲就迎了上来,她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突然挖苦地说道:“儿子啊,瞧你那乐呵劲儿,连抬头纹都展开啦!肯定是有啥大喜事吧?”
我连忙摇头否认道:“哪有什么喜事呀,妈您可别瞎猜。”
然而,母亲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还说没有?你刚才不是把黄艳玲给送走了吗?这可不就是你的喜事嘛!这下好了,没了黄艳玲这个阻碍,你就能和洪小梅好好发展啦!”
听到这话,我顿时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无奈地对母亲说道:“哎呀,妈,您想哪儿去了!我和黄艳玲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而已,送她走并不代表我就喜欢洪小梅啊!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情哪能这么随便呢?”
说完,我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留下母亲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的背影。
母亲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弃黄艳玲呢?她依旧时常泪水涟涟,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期盼,满心期待着我能够改变心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变得温暖起来。老叔和老婶已经搬离了这里,离开了这个曾经充满大家庭氛围的地方。而玉珍夫妇搬过来,她们便打开了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通进来。他们之间的交谈声透过敞开的窗口飘然而出,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只听见玉珍纪万林二人亲切地称呼洪小梅为“二嫂”,这一声简单的称谓却让我的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
同时,她们对于母亲如此执着于此事表示深深的惋惜。在她们看来,母亲这样过度操心儿女们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自寻烦恼、想不开。毕竟,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过多地干涉未必是件好事。
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却又注定不平凡的日子里,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结束了一天漫长的工作,缓缓地推开家门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倦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一进门,他便与母亲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两人默契地走到角落里低声交流起来。
经过一番深入的沟通后,父母二人达成了共识——他们一致认为我对待黄艳玲的感情之所以如此反复无常,就是因为被一股潜藏在深处的底火不断熏烤着,而所谓的底火就是洪小梅。
为了将这股危险而不稳定的情感之火彻底扑灭,让我能够重新审视自己并回心转意,他们下定决心采取一项果断的行动:给我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以熄灭那即将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在这时,毫不知情的我来到了洪家。此时的我正悠然自得地躺在洪吉平温暖舒适的睡炕上,一边惬意地伸展着身体,一边与洪小梅愉快地交谈着。
我们谈论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趣事轶闻以及那些令人憧憬的梦想。正当我们聊得起劲时,突然间,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门被猛地撞开,父亲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只见父亲怒目圆睁,二话不说,高高举起手中那根粗壮的烧火棍,毫不留情地朝着我狠狠地抽打过来。一下、两下……每一棍都带着他满心的失望和无法遏制的愤怒,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伴随着棍棒落下的节奏,房间里回荡起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警示着我即将面临的抉择。
面对父亲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我并没有躲闪或求饶。相反,我挺起胸膛,咬紧牙关,倔强地喊道:“爸呀,你打死我吧!就算你把我打得遍体鳞伤,我也绝对不会再跟那个黄艳玲复合!”我的声音充满了决绝和不屈,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后果的准备。
听到我的这番话,父亲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更加猛烈地挥动起烧火棍,边打边怒吼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样执迷不悟,不仅丢尽了你自己的脸面,更是让咱们整个家族蒙羞!你赶紧跟我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父亲怒不可遏地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我的身上。每一棍都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我的肌肤和心灵。而这一顿毒打,竟然成为了我与黄艳玲之间友谊的终结者。
曾经,我们还可以无话不谈、爱情不在友情在,但此刻,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被父亲的暴行撕裂得粉碎。从那一刻起,我心中对黄艳玲充满了怨恨,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带来厄运的丧门星,更是破坏我感情的可恶第三者!
与此同时,经历过这场风波后,我反而更加坚定了对洪小梅的爱意。这份爱仿佛在逆境中生根发芽,愈发茁壮。无论外界如何干扰,我都坚信自己对洪小梅的情感坚如磐石。
就像母亲后来埋怨父亲时所说的那般:“你去把他叫回来不就行了吗?为啥还要打他骂他呢?你这样做他就能回心转意了吗?”是啊,如果当初父亲能够换一种方式处理这件事情,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然而,如今木已成舟,再多的悔恨也无济于事。我只能带着满心的伤痛,继续前行在追寻真爱的道路上。
为了我的未来发展,父亲还特地与任主任进行了一番深入的商讨。经过他们之间的沟通协调,最终成功地将我调离到了兴虹供销社工作。
其实,父亲这样做有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那便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远离洪小梅。因为母亲的病情已经十分脆弱,如果我再与洪小梅有过多接触,恐怕会对她造成更大的心理刺激,从而影响到身体的康复进程。所以,父亲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排这一切,只为了能让这个家能够平稳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座承载着无数回忆与故事的永久供销社,转而迈向了全新的兴虹供销社。
父母误以为如此一来,我和洪小梅之间的感情会逐渐变得淡薄起来,但事实却并非如他们所想。
要知道,如今洪家的长辈们已然不再对我们的恋情表示反对了。至于洪小梅究竟是如何向家中长辈解释的,我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付出了许多努力才换来如今这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