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曾祖父那代开始,刘家就是守契人。";他抚摸着梁以涵玉化的脸庞,";每三十年需要献祭个至亲,否则契约反噬会让两家绝后。";
段怡安突然咳出玉屑。她扒开李黎的眼皮,发现他瞳孔里嵌着微型骰子:";怪不得他能活到现在!你们用翡翠骰子替换了他的魂魄!";
鼓声骤停。刘旖诺的嘶吼化作童谣,她跳着诡异的舞步靠近青铜鼎。每一步都让密室震动,墙上的往生簿纷纷掉落,在半空自燃成灰。
";诺诺不是我们的孩子。";梁以涵的玉化已蔓延到脖颈,";当年产房里的死胎,被他们做成了养蛊的容器...";
刘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在血色中重组:产房弥漫着同样的沉香味,林挚抱着青灰色的死婴在契约书上按手印,而本该断气的妻子正被套上翡翠嫁衣。
青铜鼎突然炸裂。血水化作玉蝉群扑向刘旖诺,钻进她骨骼的孔洞。当最后只玉蝉消失时,女孩发出满足的叹息,胎记处钻出条完整的衔尾蛇。
";时辰到了。";林挚的铜铃震碎所有往生簿灰烬。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梁以涵后背的契约文上:";以妻为皿,养蛊十余载,今当破茧!";
密室的八盏长明灯突然转绿。刘旖诺的皮肤开始龟裂,青鳞下钻出翡翠材质的骨架。她的胸腔自动打开,露出旋转的骰子心脏——每个点数都刻着刘厢族人的名字。
段怡安甩出红线缠住刘厢手腕:";快用执笔人的血写断契书!";话音未落,李黎突然掐住她喉咙,指缝间渗出玉屑。
梁以涵用最后气力撞向青铜鼎残骸。撞击声中,她玉化的身体碎成七块,每块碎片都映出段记忆:十四岁与刘厢初遇、大婚夜共饮合卺酒、产房里抱着死胎哀求...
";不要看!";林挚的铜铃发出刺耳鸣响。但刘厢已拾起块碎片,画面里正是林挚在祠堂修改婚书——将";梁昭宁";的名字涂改成";梁以涵";。
翡翠碎片在掌心化为齑粉。刘厢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朱砂印爆出红光。记忆如开闸洪水般涌来:祠堂里燃烧的龙凤烛,林挚蘸着尸油修改婚书,梁以涵被套上翡翠面具...
";昭宁...";他嘶吼着妻子的本名。十三年前的每个细节都在刺痛神经:画舫婚房里的合卺酒掺着忘忧散,滇池下的沉船是人为制造的祭坛,就连那场大火都是契约的一部分。
刘旖诺的骰子心脏突然停止转动。她撕开胸口的皮肤,露出翡翠骨架上的刻字——";癸巳年三月初七·借胎还魂";。青鳞蛇从胎记钻出,蛇口吐出半块青铜钥匙。
";拦住她!";段怡安挣脱李黎的钳制,甩出浸透黑狗血的铜钱。钱币击中青铜钥匙的瞬间,密室穹顶突然塌陷,露出滇池幽蓝的水面。
林挚的藏青长衫无风自动。他踏着玉蝉群升空,铜铃震碎三枚镇魂钉:";你以为她真是梁昭宁?不过是个养着昭宁残魂的傀儡!";
梁以涵的玉化碎片突然飞聚。翡翠骰子在她心口重组时,显出内层包裹的物件——竟是半枚雕刻滇池风光的玉佩,与刘厢珍藏的残片完美契合。
洪水从穹顶缺口倾泻而下。刘旖诺的翡翠骨架开始溶解,骰子心脏裂开,露出蜷缩其中的玉胎。段怡安甩出红线缠住玉胎,却被青铜钥匙割断。
";这才是真正的祭品!";林挚的铜铃引动水龙卷。玉胎顺着漩涡升空,滇池底传来沉闷的编钟声。三十七具沉船尸骸浮出水面,每具都戴着傩戏面具。
刘厢的朱砂印突然灼穿手掌。他蘸着血在洪水上书写,字迹却被青铜钥匙改写:";丙申契成,献妻饲魂,三十七载...";
梁以涵的残魂突然凝聚成人形。她夺过青铜钥匙插入自己心口,翡翠骰子应声而碎:";刘家守的是死契,林家才是真正的饲主!";
编钟声突然急促。沉船尸骸开始解体,每块船板都刻着林氏族徽。玉胎发出啼哭,声波震碎所有傩戏面具——面具下的脸全是不同时期的林挚。
段怡安恍然大悟:";三十年一轮回,你们用换脸术延续寿命!";她扯开李黎的衣襟,露出心口新长的林氏族徽。
洪水突然倒流。玉胎坠入滇池深处时,刘厢抓住梁以涵的手。两人的血在青铜钥匙上交融,竟让池底浮出完整的双蛇衔尾碑。碑文记载着惊人真相:刘林两家本是同宗,百年前为夺易世坊控制权分立两支。
";所谓献祭,不过是林家编造的谎言。";梁以涵的残魂开始消散,";他们需要执笔人至亲的血,来维持换脸秘术...";
林挚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的藏青长衫碎裂,露出布满契约文的身躯——每个符文都在渗血。铜铃炸裂时,三十七枚玉蝉钻入他七窍。
刘旖诺的翡翠骨架彻底融化。池水翻涌中,她变回死胎模样,心口嵌着完整的滇池玉佩。当刘厢抱起婴儿时,玉佩突然吸尽所有契约文。
";契约闭环了。";段怡安看着恢复清明的李黎,";林家需要新的饲主...";
滇池归于平静时,朝阳染红了水面。刘厢握紧完整的玉佩,碑文最后一行在阳光下显现:";双蛇衔尾,因果轮回,破契之法,在...";
后半截碑文仍浸在血水中,随着涟漪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