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恂从净室出来后,吹熄了最后一盏灯。
内室陷入黑暗。
他常年习武,一双眼比旁人生得利,暗夜也能视物。
床榻上,依旧只有一床被衾。陆恂略挑眉,掀开被子躺下。
夜很静,呼吸可闻。
陆恂天生气场强大,栖月根本无法忽视。其实白天的时候,她有想叫多加一床被子,却惹来刘妈妈小心翼翼的问询,问她是不是跟世子爷闹别扭了?
贴身伺候的人,都能感到两位主子之间的不对劲。
“这样会叫世子爷伤心的。”刘妈妈语重心长。
不过是一床被子,栖月并不觉得陆恂如此脆弱。
但周围人都觉得陆恂爱她爱得要死,考虑到现在的身份,她只好放弃。
白天才被赐了食邑,这会儿兴奋劲还没过,晚上又发现时哥儿不会说话,明日还要请安……脑子里乱糟糟的,可不知为何,此刻真正想起的却是晨起时陆大人衣衫不整的模样。
宽阔强壮的胸膛,劲实有力的小腹,强健有力的臂膀上肌束修长温暖……
打住!
她真是个正经姑娘!
大约是寝衣的腰收的太紧,她有些气喘,呼吸声重了些。落针可闻的夜里,这点轻微声响,在床帐内被无限放大。
“怎么了?”身侧的人问,声音低沉暗哑。
“没事,”栖月咬了咬唇,随便找了借口,“有点渴。”
“嗯。”
她从床尾爬下去。内室很暗,外间却燃着壁灯,栖月怕点灯刺眼,看陆恂的习惯,夜里是不喜有亮的,她便摸黑往外间去。
喝了两口冷茶,心情平静很多。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见到裸男心情起伏,可以理解,也很正常。
怕影响陆恂休息,她不敢耽误太久,很快折返。
才从有亮的地方出来,内室更是黑成一团。栖月尽量小的迈步,不发出任何声响。陆恂睡在外侧,她需从床尾爬进去。
千万小心,仍是被床边的脚踏绊了一下。
栖月眼前还是昏暗,只怕自己摔到陆恂身上难堪,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接住,不容她后退分毫。
天旋地转,她落在榻上。
陆恂悬在上方,正垂眼看她。
那股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夜里看不清,但听觉和触觉同时被成倍放大。
栖月能感觉到陆恂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侧,即便隔着衣物,仍旧灼烫,强势。
紧紧箍着她,几乎离开床榻。
春日的午夜,很热。
到处都燃着火。
像是陆恂的目光,一寸一寸,从栖月的脸开始往下烧,接着是脖颈……
她从前读话本子,书上说女子会“软了”,“化成水”,她不懂何意。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从陆恂搂住她腰的那一瞬,她的身子就软了,若非陆恂掬着,她这捧水,可能会滑下床去。
这感觉太可怕了。
栖月呼吸急促,浑身发烫,不明白身体的反应为何这样大。
某一瞬间,四目相对。在昏暗的午夜,她渐渐能看清一点,却看进他那双比暗夜更深沉,更慑人的眸子。
那样的眼神,却不叫她感到害怕,像是抚在腰侧的大手,触感很重,有些痒。
从身到心的痒。
帐子里呼吸声很重,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