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考虑成家,是远舟跟他提起自己意中人的时候。
他比远舟年长八岁。
连弟弟也到了娶亲的年纪。
只是没料到,到头来是他娶了栖月。
陆恂抬手揉了揉额角,身体有些燥热。
香气无孔不入。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起白日被栖月拿在手里的缅铃,和净室里她几乎裸露的身躯。
姜栖月确实生得很美。
如一朵开至馥郁的花,养在温室里,花蕊滴露,要被人精心浇灌。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甚至可以理解弟弟因她而起的执着和反抗。
暗夜滋长欲望。
但陆恂厌恶失控。
他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觊觎弟弟的女人。
这只是意外。
为避免念头疯长,陆恂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桩桩件件,以轻重缓急排列。
头一件便是时哥儿的生母。
陆恂肯定这不是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如果这是他跟别的女人所生,他绝不会与姜栖月成婚。
他是个现实到几乎无趣的人,也没什么绮丽心思,庶长子,不是兴家之道。
至于是谁的孩子?
陆恂心中略过一丝迷茫。
还有远舟的事……
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查一查。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有了睡意。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夜半时分,栖月睡熟了,翻个身,便朝着热源滚过去。伸出手,仿佛寻找什么似的,摸到他的腰身,心满意足地贴过去,脸埋在他的颈侧。
陆恂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蹭过来,大手一揽,将人妥帖地搂在怀里,熟练她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紧,直到彼此严丝合缝,交颈而眠。
一觉天光。
叩门声轻响。
昨日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栖月夜里也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像又回到十三岁,嫡母将她关进柴房。柴房幽暗、潮湿,地上还有老鼠在爬……她被关进去,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一步也不能出来。
她心中害怕,扒着门框不肯松手。
“求您……”
她在梦里含含糊糊求饶,手却如何也不肯松开。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柴房的门潮湿,木屑扎进手里,会刺破掌心,现在这个……硬邦邦,却很温暖。
耳边又传来几下叩门声。
“夫人,该起身了。”门外,刘妈妈轻声道,“今日进宫,夫人还要梳妆。”
栖月一顿,彻底醒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搂着陆大人,正死命往人怀里钻。
透入帐内的晨光黯淡,但也足够叫人视物了。
栖月手下是坚实的触感,眼前是大片裸露的胸膛。
可能是她梦里蹭乱的。
这就已经足够羞耻,然而还有更羞耻的——
陆恂醒着。
不但醒着,此刻正盯着栖月那只扒在他小腹侧腰,如何也不肯拿下来的手上。
神情凝重,面容紧绷。
天爷啊,这回想装睡都不行了。
栖月飞快地缩回手,朝里挪过去,一把扯过被子,举高,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然而——
被到用时方恨少。
于是,陆恂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栖月想补救时已经迟了。
“陆大人……”
这会儿她也不敢叫夫君了,只怕陆恂一个冷脸,叫侍卫进来将她砍了。
陆恂没理她。
弓着身,曲腿,姿势不大自然。
面色倒看不出什么,冷峻凝重,背对栖月,撩开帐子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