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一营长王远山突然挺直腰板,他左臂的绷带渗出新鲜血渍,方才的急行让伤口重新崩裂。
王远山突然撕开左臂绷带,翻卷的皮肉贴在沙盘边缘:“既然有董营长的兵力补充,一营的突击队,准备兵分两路。我带两个排,从断头崖绕到野狐峪西侧。”
他用刺刀削平沙盘上的黏土山脊,“指挥部不是说,小鬼子又偷袭了友军的野战医院吗?看来之前特战队给小鬼子的教训还不深刻!
配合王耀炸油库的动静,我准备带队端了鬼子野狐峪的野战医院。另外一路,去搞小鬼子的辎重队!”
钱伯钧的香烟突然喷出火星,青烟在204高地上空聚成龙形:“非常好,两个小时后,全团电台静默,怀表对时。今晚计划,取名‘河灯’!”
他抓起红蓝铅笔劈成两半,染血的笔尖插进日军战车营地,“今晚特战队也会出击,凌晨三点整,我要看见滹沱河烧得比中元节河灯还亮。”
......
黑暗像浸透油墨的棉絮压在忻口北坡。
钱伯钧的手表指针刚划过11点,他屈指弹飞烟头,猩红火星在空中划出细长的弧线。
炮营阵地上,孙德胜用裹着纱布的左手猛捶迫击炮底座,喉头滚出沙哑的咆哮:“给老子换高爆弹!”
三号火炮阵地的六门山炮同时喷出橘红色火舌,炮弹破空声撕裂夜幕。
油料库东南角的探照灯刚扫过铁丝网,整片天空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小鬼子显然没想到,204的守军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战斗,还留有余力。
在经历了一白天的生死厮杀后,居然在夜里又发起了突袭!
鬼子战车营地的星空突然被照明弹牵引的炮弹撕碎,王耀的钢盔映出漫天磷火。
王耀眯起左眼,看着远处腾起的蘑菇状烟云里,几具焦黑人形手舞足蹈地撞上装甲车钢板。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冲锋号还没响,刺刀已经出鞘。
一百二十三条黑影在战壕里传递酒坛,高浓度酒精渗入缠满麻绳的燃烧瓶。
董景的工兵正在给跳雷安装诡计引信,跳动的撞针在月光下泛起森蓝。
当第一颗红色信号弹跃出地平线时,孙德柱的火炮同时发出第二轮怒吼,炮弹裹挟着五台山的碎石掠过敢死队头顶。
“操他姥姥的!”孙德胜踹开装填手,单眼凑近瞄准镜。
第三波炮弹精准砸中油料库顶棚,燃烧的沥青雨点般浇在日军钢盔上。
有个戴眼镜的军曹刚从帐篷里爬出来,整条右腿突然变成血雾,上半身挂着肠子滚进燃烧的汽油桶。
小鬼子的战车营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彻底变成了炼狱!
河灯计划开门大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