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百米外的日军观测气球突然燃成火球,防空营的博福斯高炮在云隙间撕开黑云。
王远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混乱,拎起燃烧瓶冲向交通壕:“三排上刺刀!把狗日的赶回去!”
血战在沟壑拐角的反斜面展开。
日军第三中队的冲锋队形被地雷区切割成碎片,冲在最前的军曹刚砍断铁丝网,就被埋在地缝里的诡雷炸成血雾。
王远山的手枪卡壳瞬间,小栓子抡起工兵铲劈开偷袭的日军胸膛,少年的军装被热血浸透。
“营长!坦克!”第三辆九七式战车碾过同僚尸体,车载机枪将三排的火力点打成筛子。
王远山抓起电话线缠住两个燃烧瓶,浓烟中竟有日军工兵在架设九二式步兵炮。
千钧一发之际,二〇四高地的炮兵观测哨终于传来回应---孙德柱的山炮群发出怒吼。
王远山将燃烧瓶甩出时,破片手雷的冲击波几乎掀翻他的身子。
铁皮包裹的玻璃瓶在九七式战车观察窗上炸开,流淌的汽油顺着装甲缝隙渗入车舱。
日军车长踹开舱门的瞬间,三排长赵铁柱的集束手榴弹精准塞进履带间隙,冲天而起的火焰把半个炮塔染成橘红。
核桃林深处传来山炮特有的尖啸。
孙德柱的炮弹像长了眼睛,第一发直接掀翻日军工兵架到半途的九二式步兵炮,第二发擦着交通壕轰塌了日军机枪阵地。
炸点扬起的红土里,日军第三中队旗手举着破碎的旭日旗踉跄两步,被马克沁机枪的跳弹拦腰打成两截。
“换弹链!“王远山接住小栓子抛来的弹匣,机枪的散热筒已经烧得发蓝。
五十米外歪倒的九七式装甲车残骸后,五六个日军正架起歪把子机枪。
他甩手打出两个长点射,飞溅的金属碎片中突然爆出一团黑烟---一个日本兵被打爆的手雷竟把自己人的火力点端了。
二〇四高地的观测哨突然敲响铜锣。
钱伯钧抓着战壕电话的听筒破口大骂:“狗日的鬼子飞机又要来!防空准备!”
战场上的硝烟顺着东南风向席卷而来,王远山扯开急救包,把最后两卷纱布浸在机枪冷却水里。
小栓子突然发出变了调的嘶吼。
少年半跪在塌陷的掩体里,眼睛死死瞪着西南土坡---四辆插着青天白日旗的德制1号战车正碾过日军尸体,车载机枪的火舌把试图后撤的日军钉死在燃烧的灌木丛中。
中央军装甲连的驰援撕开了日军侧翼,三排幸存的战士挺着刺刀跃出战壕。
当太阳升到刺刀尖的高度时,日军第三中队旗终于倒伏在反坦克壕边缘。
王远山拄着卷刃的大刀清点战场,发现小栓子正用刺刀挑开日军尸体上的弹药包。
少年染血的绑腿里塞着三本沾满脑浆的士兵手牒,活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招魂幡。
防炮洞里飘来大锅菜的香气。
二班长用刺刀挑着缴获的九四式手枪冲这边晃:“老王!小鬼子的铁王八够咱们营换两门迫击炮了!”
阵地上空突然掠过三架霍克三,航空机枪的扫射把溃退的日军残兵赶进了雷区。
远方传来闷雷般的响动,二营的阵地上战斗还在继续。
董景的算珠在炮火中发出脆响,他藏在花岗岩后的隐蔽指挥所里,面前摊着五份不同版本的伤亡统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