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刚过中流,三颗绿色信号弹突然从龙门山坳里窜起来。
李云龙后槽牙咬着的烟卷猛亮---这是他在晋绥军学来的暗号,烟丝里卷着黑火药的土造卷烟能当信号棒使。
二十条木船同时调转船头,船尾的沙袋哗啦入水,坠得船头高高翘起,活像二百只振翅欲飞的水老鸹。
黄河水卷着秦晋峡谷的土腥味撞上礁石时,徐岱云手里的铜哨子正贴着浪尖打旋。
百十条柏木船在晨雾里排成青龙阵,船帮上“韩城船帮“的朱漆印子还泛着桐油光。
李云龙踩着半尺深的淤泥蹚过来,绑腿里突然钻出条黄河鲤鱼,扑棱棱甩了旁边晋绥军哨兵满脸泥浆子。
“李团长瞅准咯,这艘’镇河牛’吃水三尺整。”
徐岱云抬脚跺了跺甲板,榆木龙骨震得藏在舱里的歪把子机枪咔嗒响。
两个戴青天白日帽徽的船工正往桅杆上缠麻绳,绳结竟打成八路军惯用的双环扣---这是韩城县委连夜培训的暗号。
渡口石阶上忽然传来箩筐拖地的吱呀声。
四五十个腰缠红带的婆姨扛着冒热气的荆条筐,箩筐缝里漏下的花椒味呛得晋绥军检查站直打喷嚏。
带头的王婶子掀开盖布,底下码着二百多个三寸厚的石子馍:“老总们尝尝咱韩城灶火,这馍能当救生圈使哩!”
说话间三个馍已经塞进李云龙怀里,烫得他直倒手。
卯时三刻,头船忽然响起老艄公的《斩单童》。
百十条船桨齐刷刷戳进浑汤似的河水,浪花里翻出三十六个铁锚头---那是连夜熔了韩城文庙的旧钟改的。
船队中段的张寡妇船突然往下一沉,船底暗格里竟钻出十二个扛着弹药箱的船工子弟,领头的半大小子腰带里别着把太原造盒子炮。
对岸晋绥军的探照灯扫过来时,徐岱云抓起船头的龙王旗左右三摆。
藏在芦苇荡里的八十架竹筏突然点起马灯,灯光在雾里连成道虚龙,照得河面金鳞乱闪。
李云龙的新一团趁机往南岸贴,船帮上捆的棉被吃透了水,把浪头声都闷成了呜咽。
“接稳咯!”西岸礁石后突然飞出几十条麻绳,绳头拴着的铁钩子准准咬住船帮榫卯。
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们挎着算盘在滩头飞奔,手指翻飞间把各船位置排成八卦阵。
某个穿长衫的老先生突然掀开衣襟,腰带上别着的二十把修船凿子叮当作响---这是韩城县委安插在国民党县政府的特支书记。
辰时的日头刚舔到桅尖,最后一条船上的青天白日旗突然“刺啦“裂开,露出底下绣着镰刀锤子的红绸里子。
李云龙摸出怀里的石子馍啃了口,馍上牙印正好咬穿面壳上的“抗敌“二字。
河风卷着两岸的船工号子盘旋而上,惊起滩头成群的铁翅鸟,扑棱棱朝着太原方向去了。
无惊无险,129师新一团在团长李云龙的带领下,东渡黄河,准备支援晋地的抗战事业。
也从此拉开了《亮剑》平行世界的真正剧情的序幕。
“我喜欢狼,又凶又猾,尤其是群狼,老虎都怕三分……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李云龙拍拍吃的半饱肚腩,望向了忻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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