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架九七式重爆击机的余烬尚未散尽,日军两个大队的土黄色浪潮已涌向358团一营的三号棱线阵地。
钱伯钧攥着德制蔡司望远镜的指节发白.
望远镜十字线里,六挺九二式重机枪正架在弹坑边缘泼洒弹雨,将前沿鹿砦打得木屑横飞。
“重机枪连上跳弹射击!”张富贵话音未落,八挺马克沁突然从反斜面探出枪管。
7.92毫米钢芯弹凿穿日军机枪防盾时,迸射的铜制弹链断口在晨光中划出金色弧线。
三连长扯开军装露出绑满手榴弹的胸膛,山西梆子混着捷克式轻机枪的点射在战壕里炸响:“他大舅他二舅都是靶子---“
日军第一波冲锋队突入百米死亡区时,十二门晋造迫击炮突然齐鸣。
硝烟中翻飞的绑腿与昭五式军靴残片,被四溅的硫酸铝燃烧剂粘成焦黑的肉糜。
观测员小王突然惨叫。
望远镜里,日军第二梯队竟推着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抵近直射,榴弹将三座机枪碉堡连根掀起。
“爆破组!”钱伯钧对着电话狂吼。
八个身绑炸药的敢死队员跃出交通壕,在九七式冲锋枪的扫射中化作人形火炬。
第七个战士肠子拖地爬行五米,最终用牙齿扯响引信,将日军速射炮连同六个弹药手炸上树梢。
白刃战在坍塌的防炮洞前爆发。
二连长的工兵铲劈开曹长面门时,铲刃卡在骨缝里竟拽出半截脊椎。
五个山西兵背靠背组成刺刀阵,三八式步枪的铳剑与中正式刺刀撞出蓝色火星,将六个突入缺口的日军挑成血葫芦。
日军第三波冲锋队踩着尸体堆成的人梯攀上主阵地时,钱伯钧突然扯开伪装的草皮。
十二挺藏在反斜面的汤姆逊冲锋枪同时怒吼。
冲锋枪弹头在五米距离内将两个中队打成筛网,飞溅的脑浆在朝阳下凝成粉红色血雾。
当最后三个日军举着炸药包滚进机枪巢,预备队的大刀队恰好杀到。
二十把镔铁刀劈砍声里,断臂与明治三零式钢盔齐飞,肠子挂上炸塌的胸墙竟成了临时掩体。
正午时分,日军联队旗终于开始后撤。
阵地上四百具多尸体交叠成的斜坡,在春日照耀下渗出暗红色的溪流。
小鬼子仗着人多势众,没有给茹越口的守军更多的休息时间。
午饭刚过,就出动了骑兵联队又一次开始向东南侧高地发起了进攻。
日军骑兵联队长野田少佐的马刀刚压到四十五度角,四百匹东洋战马已踏着尸血浸透的斜坡发起冲锋。
一连长宋琦扯开染透血痂的绷带,晋造冲锋枪枪管卡着半截弹片:“给老子上绊马钉!”
十二道裹着麻绳的三角铁突然横亘在缓坡,跑在最前的三匹军马瞬间前蹄折断。
第二中队的骑兵却借着惯性腾空跃过障碍,马枪射出的6.5毫米子弹将两个机枪手钉死在胸墙上。
“放近到三十步!”宋琦死死的抓着手里晋造冲锋枪,默算着小鬼子骑兵突进的距离。
当日军马刀寒光映亮机枪防盾时,二十捆集束手榴弹突然从反斜面工事滚落。
三百枚铸铁破片在离地两米处形成水平杀伤网,将十二个骑兵中队拦腰截断。
肠子挂在马尾上的伤兵仍在冲锋,直到被晋造步枪的7.92毫米子弹掀翻颅骨。
当鬼子的骑兵中队终于要突破到守军的战壕工事二十米以内时,工事后的重机枪突然爆响,领头的高头大马前蹄腾空,将背上的骑手甩进乱石堆,血沫溅在滚烫的枪管上滋滋作响。
上士拖着炸断的右腿爬过碎石堆,左手攥着集束手榴弹的麻绳已被血浸透。
东南角的鹿砦豁口处,七八匹战马正践踏着铁丝网残骸突进。
他咬开引信时看见染血的怀表从破碎衣袋滑落,玻璃表面映着九月惨白的日头。
掷弹筒炮弹在机枪位炸开的瞬间,整个山梁都在震颤。
新兵从浮土中抬头,恰见血雾里飞起的半截枪架撞在崖壁上,带血的绑腿布条挂在枯树梢头飘摇。
他摸索着捡起滚落的木柄手榴弹,牙关咬得发酸,却摸到石缝里老兵遗留的半包哈德门---皱巴巴的烟盒上还带着体温。
茹越口358团1营2连的阵地上,机枪手顾松右肩的棉衣已被后坐力震成絮状。
弹链在沙包上拖出灼热的铜腥味,二十米开外的人马残躯搅作猩红的泥浆。
冲锋号刺破耳鸣的刹那,有骑兵纵马跃过铁丝网,马刀劈开硝烟的寒光里,三个弹孔同时在他胸前绽出血花。
掷弹筒炸塌西侧掩体的瞬间,戴眼镜的军官抄起冲锋枪跃上胸墙。
二十发弹匣泼出的火网扫落三匹战马,钢盔被流弹掀飞的刹那,他踉跄着将刺刀捅进马腹。
血雾未散,已有士兵抱着集束手榴弹滚入敌群。
暮色降临时,最后三十米战壕里堆叠着咬碎的耳朵和折断的刺刀。
骑兵联队长的军刀插在焦土中,刀柄绶带缠着半截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