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睁大着双眼，直直望着茅草和烂泥糊成的黑屋顶，身上盖着的旧棉被，已呈深黄色，看不出原来的本来面目，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在他身边紧挨着的另一个人，是二哥韩铸。

酣睡的十分香甜。

从他身上，不时传出轻重不一的打呼声。

“娃儿他爹，你倒是吭个声啊。”

韩母日常的唠叨声，透过离床半丈远的土墙裂缝，隐约地传了过来。

与之相呼应的，是父亲韩天生“啪嗒”“啪嗒”的旱烟吸允声。

这样的场景和对话。

已经成为了二愣子记事以来的常态。

母亲的抱怨。

总是凸显着她对生活的不甘。

而父亲的沉默。

却是表示着他对人生的无奈。

二愣子缓缓地闭上已经有些发涩的双眼，强迫自己尽早进入深深的睡梦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早熟的内心，从母怨父艾的场景中割离出来。

突然。

隔壁突然传来父亲莫名其妙的惊呼声。

“法克，夭寿了。”

“哎呀妈，吓死我了，让你说正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呢？”

韩母也被吓了一跳，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可是接下来，无论她再怎么絮叨，父亲都不再说话了，就好像，过往的那些日子里一样。

而韩立也在这样絮絮叨叨地叹息声中，沉沉地睡去了。

......

隔壁屋。

韩天生假装抽着烟，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可实际上，心里却早已是万玛奔腾。

这里是越国镜州下的青牛镇五里沟。

我现在是韩家老二韩天生。

今年三十五岁，已婚，农村“户口”，家中育有三儿两女。

大女儿韩雪已经出嫁，小女儿韩小妹刚满八岁，大儿子韩铁在县上铁匠铺当学徒，二儿子韩铸是个憨批还在啃老，三儿子韩立......

韩立？？？

霎那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融合的关系，韩天生脑子里，瞬间蹦出来前世短视频中，那个应用极广的表情：

一个长相很有喜感黑人的问号脸。

（懂得上图）

三儿子韩立，今年刚满十岁，小名儿二愣子，长得黑不拉几，看起来丑丑的......

怎么想怎么觉着，这个原生家庭的成员设定，有点熟熟的。

于是，韩天生内心极为矛盾地环视了一圈这间破旧的黄土屋，又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唠叨着缝补衣物的韩母。

确定他这就是穿书没跑了。

旁边一直碎碎念的老娘们儿，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发妻，韩李氏。

虽说是发妻，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正规手续和证明。

毕竟这个时代的农村，也不讲究领证什么的。

无非就是把堂一拜，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起睡了个十来年。

崽儿都生了五个了。

记忆里，这韩李氏今年刚满三十三岁，在十六岁时就嫁给了他。

可在外貌上。

却像是，已经达到了近似五十岁老婆娘的程度。

这算是......

熟大了劲儿的，半老徐娘？

若是换成前世，就这身形样貌和皮肤状态，让韩天生喊她一声“妈”都不为过。

“行了，我的活儿也弄完了，咱们赶紧吹灯睡觉吧，你们家老三明天还要过来，万一要是住下来，这家里面没有点灯油照亮啥的，也不方便......”

说话间，韩母已经熟练地爬上了炕去，并且褪去了身上的粗布外衣。

光溜溜地钻进了被窝里。

都是些农村人，衣物不多，也不讲究什么内衣、肚兜啥的。

要的就是这种原始、奔放的感觉。

韩天生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和被窝里的“佳人”。

虽然在外貌的年龄上，她并不是那么的符合。

但却是实打实的三十三岁女人。

于是，他还是莫名想起了那句“三十如虎”的经典谚语。

“上来啊，你还在那愣着干嘛，赶紧的，你这烟什么时候不能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