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他们两个回来了,只是......”
春夜微凉,月华初上,一叶扁舟静静荡在湖心,万籁俱寂,只有湖水轻拍着船舷。
小船并不大,前后长不过一丈三四,难得却有一个可容纳两三人闲坐的船篷。
小船距离湖岸有着四五丈远,一名小厮模样的人站在湖岸上,即便身旁无人他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咯咯咯......只是什么?难道他们二位同时出马,还能失手了不成?”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是一个好听的声音,来自于湖上的扁舟,却仿佛裹挟着湖水的精气,听在耳中显得有一丝诡异的清冷。
“当家的,‘绝命’身中十三剑,而‘咸鱼’他奄奄一息......今后恐怕很难再出任务了。”
小厮依然保持着那份恭敬,只是头垂的更低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你说什么?——”
湖面上红影一闪,一个女子从那叶扁舟迸射而出,也未见她如何使力,莲足轻点在湖面稍稍借力,眨眼间便飘到了小厮的身旁。
一袭艳丽的红衣,似是用天边的流霞织就,张扬而热烈,与这静谧的湖水格格不入。
面庞上却蒙着一层轻薄的红纱,朦胧间难掩绝世容颜,显露的双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着灵动与不羁,又隐藏着几分神秘。
“当家的......”
看到身旁出现这样一位女子,吓得小厮赶忙跪在地上,就仿佛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
“他们二人现在何处?速速带我前去。”
言语冰冷,甚至略带着一分急切,最初的那份悦耳早已荡然无存。
小厮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在前方引路。
“当家的,您莫要着急,他们毕竟还是活着回来了,‘绝命’虽说中了十三剑,却并没有致命之处。”
“就是‘咸鱼’有些麻烦,属下看到他时已经人事不省了,还是‘绝命’拼死将他带回的。”
那小厮跟在女子身旁也有七八年了,却从来没见到当家的如此失态过,一边在前边引路,一边还没忘记劝慰道。
离开湖边,走的是进山的路,两人的速度都不算慢,七拐八拐地竟然来到了一处道观。
“九仙观”——
一块烫金横匾高悬在山门之上,黑压压一片屋舍,静静地趴在那里。
深夜时分,一名红衣女子闪身进入了一间道观,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绝命’怎么只有你自己,‘咸鱼’人呢?”
进入道观之中,也没等那小厮再引路,红衣女子直接就奔了西厢房,因为只有那里还亮着灯。
“咳咳......当家的,老鱼他......刚刚走了。”
若是擎云在这里,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说话的是谁,依然是那身书生的袍服,身上却多了十几处包扎的痕迹。
整个厢房之中,除了刺鼻的血腥味,就是淡淡的药香。
“走了?不是说他已经快要死了吗?”
女子不由分说,先是单手刁住了“绝命”的手腕,将自己的一丝真气输入“绝命”的体内,探查着他的伤势。
“当家的,我的伤,死不了。”
“绝命”挣扎地坐了起来,却没能摆脱女子的手。
“的确,你身上都是皮外伤,只是失血过多,好好将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复原,‘咸鱼’呢?”
确定了“绝命”的伤势,女子才丢开了对方的腕子,却示意其继续躺着,自己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老鱼说,他羞于见你。”
果然是他“绝命”的风格,却也真的奏效。
“此次失利责任在我,你且安心在此养伤,一个月之内,你没有任务。”
女子离开了,急匆匆而来,没说上几句话又匆匆离去了,甚至都没听到“绝命”后来嘀咕的那句话。
“当家的,其实那擎云......应该也受伤了......”
......
“当家的,也许您一开始不应该派他们去......”
女子又回到了湖上的扁舟,只是此时的扁舟已经靠岸,女子端坐船篷之内,而那小厮则垂手站在一旁。
“小天,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船篷里的空间很小,除了摆放一张矮几和两个蒲团,再无长物。
矮几之上放着一把酒壶,却没有配任何杯子,女子竟然单手操起酒壶,嘴对嘴“吨吨吨”灌了自己几口酒。
“小天不敢言当家的对错,毕竟您这么做,也是想铲除那个声名鹤起的擎云,只是......”
这名叫小天的小厮,侧立在女子的一旁,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女子的表情,琢磨着下边的话该不该说。
“小天,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似乎感觉到了小天的犹豫,女子又灌了自己进口酒,然后轻轻放下酒壶,说话的声音又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当家的,小天乃是一个孤儿,七年前若非当家的您将小天带了回来,小天恐怕早就冻饿而死了,小天这条命是当家的给的,我......”
“咯咯咯,你这个小子,才十五六岁的人说话怎么这般老气横秋的?”
小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女子直接给打断了。
“七年了,虽然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却也只教了你诸多杀人的法门,细论起来未必真的算是你的恩人啊。”
“不过,在我红袖的心中早就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在姐姐面前无需有任何的顾忌。”
这女子的名字居然叫做“红袖”吗?
似乎为了让小天宽心,女子伸手拉过另外一个蒲团,示意小天也跪坐下来。
“当家的,您的心思或许旁人不知,小天跟在您身旁多年,又蒙您视为心腹自然知晓一二。”
“只是,那人却未必会领您的情啊!他若真要想走上武林最高的位置,像擎云这样的人,必须由他自己面对面击败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