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休渔期的前一日,仁科家的老旧渔船行驶到一片较远的海域,撒下了返程前的最后一网。
无奈船身不固,海上的风浪又大,将这一叶船吹得东倒西歪,险些挂不住网。
浪头打在甲板上,飞溅起白沫与水花。一名老妇伸出枯瘦的手抓住绳索,迎着大浪的险恶冲后头呐喊:“理佳,收网!”
网很沉,像是逮住了一批大鱼。
名为“理佳”的女孩大声应着,奋力地启动收网机,将渔网一点点收起来。
也不知网住了什么鱼,下方传来一阵强劲的拉力,一下子卡停了收网机,还将整艘渔船往下拉去。
一艘陈旧的渔船哪经得起这般颠簸,当即就要四分五裂、完成解体,吓得理佳大叫着扑向老妇,惊恐地喊道:“奶奶,船要翻了!”
可不知为何,水下的拉力忽然消失了。
也许是海神的眷顾,抑或是死神的怜悯,大浪改了方向,将快要侧翻的渔船拨正,连带着渔网的重量也轻了起来。
天空一眨眼放了晴,原先吹起的险风恶浪逐渐变得风平浪静,大海不再为难人,而是托起一股力让她们把渔网往上收。
“奶奶,网好像变轻了……”
“有鱼,但不是很多。”老妇笃定道,旋即笑眯了眼,“有鱼就好,我们可是捕到鱼了呢!这是一桩大好事,按现在的鱼价,能在集市上卖出不错的价钱。”
说来也怪,最近一个月起,千叶的海域鲜少能捞上鱼来,得去较远的海域才能有所收获。限于条件,一大批旧渔船被淘汰,新渔船远航,谁知他们所获也不多。
日本周边的海域像是受到了诅咒,几乎没有鱼群敢在附近停留。马上就是休渔期了,这就导致了鱼价的不断上涨,让不少讨生活的人过得苦不堪言。
所幸,她们捕到鱼了,能小得一笔钱!
理佳和奶奶高兴地收网,期待地看着网缓慢上升。不料升着升着,祖孙俩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陷入了凝滞,表情也变得惊悚。
原因无他,渔网的底部没有任何鱼,只有一个银发覆身、不着寸缕的女孩。她自高高挂起的渔网中垂首,非人的竖瞳注视着一老一小,没吓唬她们,只安静地等待两人回神。
好一会儿,理佳率先叫了起来:“奶奶,这是美人鱼吗”
阿萨思:……
到底是老人家靠谱:“别胡说,是落难的外国人,快去给她找件衣服穿。”她抖着手卸下渔网,小声道,“得报警,诶,她听得懂我们的话吗”
“听得懂。”
标准的发音,冷质感,很有辨识度。老妇一转头,才发现女孩已经出了网,正抱着双臂站在船头,嗅着海风的气息。
“你……”
“我叫阿萨思。”
仁科家的渔船回来了,一如既往地没有捕到鱼。不过,这次她们带回了一名发色奇怪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像是个外国人。
据说,那名女孩是个潜泳爱好者,不小心被仁科家的渔网兜了上来。她的背包、证件和财物搁在海边的一个山洞里,需要亲自去取。
这说法经不起推敲,听着也漏洞百出,怎么也不像真话。
然而,当阿萨思披上“外国人”的皮,对警方说着流利的英语,一切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似乎在亚洲人眼里,所有“外国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深海潜泳、山洞冒险,这些词搁在亚洲人身上比较小众,可按在外国人身上就很大众。
只能说,“刻板印象”让不合理变得合理,阿萨思如愿坐上了警车前往海边,去莫须有的山洞寻找遗失物。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阿萨思冷不丁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警员顺口答:“5月31日……诶,你的日语很棒!”
阿萨思没有客气:“因为你们的英语不怎么样,所以我只能说日语。”活见鬼,她几乎听不懂日式英语在说什么,一句话下来完全是一个发音。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在短暂的交流中,阿萨思得知眼下是1998年,而她身处日本岛。很明显,她在蜕皮期进入了新世界,根据套路,她第一个抵达的地方往往有事发生。
所以,这次灾变的源头是在日本岛吗
能有什么,也是实验室和大怪兽
正思索间,千叶县的海边到了。许是近来收获不佳,海边都没什么人和渔船,只剩一堆礁石和海崖,连盘桓捕鱼的海鸥都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