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蕾转身让其他人都出去,包括李嫂,就只剩下了华天佑和老夫人。
待韩蕾再转过身来时,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把手术刀。
刀锋在太阳能灯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韩蕾的神情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死士的沉默。
“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理解。”
她缓缓开口,声音软糯却冰冷。
“你们这些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疼痛、折磨,对你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死士依旧沉默,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韩蕾微微一笑,手中的手术刀轻轻一转,刀锋贴近死士的手腕,却没有立刻划下。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在等待什么。
死士的呼吸微微一顿,虽然极其细微,但韩蕾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闲聊,“人体的痛觉神经分布得并不均匀。有些地方,轻轻一碰就会痛得撕心裂肺,而有些地方,即使割开也不会感到太多痛苦。”
她的刀尖缓缓移动,沿着死士的手臂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他的肘关节内侧。
“这里,”她的刀尖轻轻点了点,“有一根神经,叫做尺神经。如果我用刀尖轻轻挑断它,你的手会立刻失去知觉,再也无法握剑。”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预报。
死士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虽然依旧没有抬头,但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韩蕾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挑断你的桡神经,然后是正中神经。你的手臂会彻底废掉,再也无法恢复。”
她的刀尖缓缓下移,停在他的手腕处,“不过,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她的目光落在死士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最痛苦的是,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失去功能,而你却无能为力。你会感受到每一根神经断裂的瞬间,感受到肌肉逐渐失去控制,感受到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死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椅子的边缘,指节发白。
作为死士,他不怕死,但他怕残废。任务失败,而他又残废了。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他,还是他的主人都无法接受。
回去以后,主人只会赐他一死,而如果,他回不去呢?残废后的他,又能做什么?
韩蕾软糯而冰冷的声音,还响彻在死士的耳边。
“你们没有亲人,没有牵挂。所以你们或许不怕死,但你怕不怕变成一个废人?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甚至是一个连碗筷都拿不起的废人?”
死士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挣扎。
韩蕾围着桌子边踱着步,目光有意无意的盯着手中的手术刀。
“这个世界,除了阴暗的角落,其实还有灿烂的阳光。生而为人不容易,为何要去为了不值得的事情搭上自己的命,或者让自己残废呢?”
死士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韩蕾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刀尖轻轻一挑,死士的手臂猛地一颤,一股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死士没有发出惨叫声,但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手中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离。
韩蕾下手精准无比,死士自己都有判断。他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娇俏甜美的女子,犹如在看着一个魔鬼。
“这是第一根神经。”韩蕾的声音依旧平静,“接下来是第二根。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医术,如果你现在后悔,我还能让你的手恢复一部分功能,若再晚,可就没机会了。”
死士咽了咽口水,的呼吸彻底乱了,他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而颤抖。
“住手……我……我说……”
韩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刀尖依旧贴在他的皮肤上,冷冷地看着他。
“说吧,你只有一次机会。”
死士的额头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如纸,那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是……是冠军侯派我们来杀……杀苍州王。”
“什么?”
华天佑猛地凑到死士的面前,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
“怎会是他?”
老夫人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冠军侯是谁?”
韩蕾一头雾水,她转头询问的看向华天佑。
华天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然后沉声说道:“冠军侯就是皇后娘娘的兄长,权势滔天,朝中无人敢轻易得罪。”
华天佑说着,扫了一眼丢在墙角边的两把刀剑,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冠军侯一族,多是武将,都在靠近京畿范围的荆州、梁州和冀州军中任职。难怪这些死士用的刀剑,都是朝廷的制式武器。
“皇后的哥哥?你是说苏家?”韩蕾依旧一头雾水。
赵樽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的哥哥了?
韩蕾虽然对朝廷的权贵有所耳闻,但从未深入了解过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此刻听到冠军侯的名字,心中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樽儿与他从无过节,他为何要杀我樽儿?为何呀?”
老夫人也走到桌边,怒视着躺在桌子上的死士,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愤怒与悲痛。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死士垂下眼眸,他竟然不敢看一个母亲眼里的悲痛。
“我……我不知道,只是听侯爷说要断了郡主的念头,所以……”
“断了念头?”
韩蕾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忽然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心中感觉一片冰凉。
“我明白了。”韩蕾转头看向老夫人,脸色凝重:“长乐郡主确实对赵樽情有独钟,但赵樽一直对她避而远之,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可恶!”
华天佑怒骂了一声,“所以,冠军侯为断了长乐的念头,干脆就要毁掉赵樽?就因为他不想让长乐继续痴心妄想?这他妈是什么,什么……”
“什么逻辑?”
韩蕾见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没好气的替他补充道。
华天佑恨恨的点头:“对,这他妈什么逻辑?”
老夫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猛地一跺脚,声音颤抖。
“荒唐!简直是荒唐!就为了这种理由,就要取我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