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大衣男子很平静地述说,可秦时却在那股微弱的精神残留里,看到波澜壮阔的跌宕起伏。
那道雄武到伟岸的身影之后,好似风云巨变,垂死的巨人发出咆哮,新生的太阳展现光芒。
让秦时心灵震撼,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途径的终点,就是武神。”
他想到这句话。
初代十杰究其一生,也未曾抵达的地方。
这位秦帅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平平淡淡讲出来了。
“我是复兴学社的第一位武神,当然了,那时候已经改了名,叫‘第一届共和代表会’,老杨嫌弃太绕口,我们私底下就叫‘鼎革会’,取的是‘革故鼎新’之意。”
军大衣男子讲起过去,嘴角上扬,好像带着笑意。
“老杨,老萧就常常问我,好奇我是怎么跨过那一步。我告诉他们,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看着农夫们焚烧秸秆,等待来年的丰收,他们挥舞着火把,无不充实和欢喜。
照耀银河的庞大帝国,由这样渺小的个体组成,他们点燃了文明之火。在四大神灵支柱选择诸氏之前,东夏就已经存在了。弱小的东夏,因为神灵支柱的撑持而强盛,可要没有万众的子民,神灵支柱不会选中东夏。
文明的火,是无数的薪材所成。”
秦时与那位年轻副帅一样,不约而同将其复述,咀嚼琢磨其中意味。
“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我们要做的事情,绝不只是推翻古老帝国,废除末代皇帝,然后再建立一个与过去东夏别无二致,依靠神灵支柱的腐朽政权。”
军大衣男子摘下帽子,那张布满沧桑痕迹的脸庞,露出近似孩童般的天真表情,眼神里尽是美好憧憬:
“阿越,你等着看吧,我们将不再遵从神灵支柱的号令,将不再奉诸氏帝室为君王,我们会把东夏交给每一个民众,收复沦陷污染的疆土,重铸照耀银河的光辉!
失去神灵支柱,文明之火依旧能够熊熊不灭……我必然开辟出新的道路,让无数自以为是薪材的人,也能发出自己的光!”
秦时默默听着,他不禁感慨,即便是秦帅这样的天降猛男,也会有未竟之功业。
新的东夏历经九个千年,并未像秦帅所说的那样,彻底脱离神灵支柱的掌控。
当然了,神灵支柱的影响确实被大幅度削弱,不再如同帝国时期,几乎处处筑造庙宇,供奉神像,甚至决定皇权更迭,至于诸氏帝室,更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阿越,你是我的弟弟,也是新的东夏,最优秀的年轻人,我不希望你把大众看作尘埃,可以随意践踏在脚下。等你未来走到途径的终点,试图寻找能够被贯彻的道路,你就会发现,即便是个人伟力的终点,武神也会衰老与死去,但接引万众,汇聚一路的那条道,无限永恒。”
军大衣男子语重心长,这些感悟与理解,他曾与鼎革会的友人与同行者说过。
但也就老杨和老萧愿意听听,其他的几个家伙过耳就忘,非得逼自己撸起袖子动粗,才肯不情不愿搭理两句。
“知道了,大哥。我回去以后,政治课保准拿满分!”
年轻副帅嬉笑道。
于他而言,秦帅并不像大哥,因为年纪差得过大,更多扮演父亲的角色。
“好好念书,大远征会持续很久,等你从育南军校毕业,可以参与战团选拔!好男儿,应当建功立业,不过大哥我更希望你成个家!”
军大衣男子目光柔和,旋即又笑道:
“我这辈子不谈儿女情长,只把毕生奉献东夏,力求开辟出那条万众之道!咱们秦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重任,便交给你了。”
年轻副帅用力拍着胸脯,昂首道:
“大哥你放心!我学应叔,多娶几个婆娘,生一堆大胖小子!”
军大衣男子摇头道:
“新东夏是一夫一妻,老应他成家早,又出身大户人家,也不好说。你小子可别到处沾惹草,败坏咱老秦家的门风!”
年轻副帅嘿嘿笑道:
“大哥,我要成家了,还得让你主持婚礼,让我未来的婆娘给你敬茶嘞!等孩子出生,无论男孩儿、女孩儿,你都得取名……”
军大衣男子颔首道:
“说得这么好听,早点收收心,老萧讲你眼角带桃,孽缘重,注定有风流债,也不晓得真假。他这人算卦,十次难有一次中。”
年轻副帅瘪瘪嘴:
“萧叔他满嘴神神叨叨,他还说我这辈子大起大落,漂泊无依,说我面相奇特,正合什么‘孤雀北飞,独林难活’的古谶语。”
军大衣男子皱眉道:
“老萧真这么讲的不行,下次回帝京,我得跟他好好说说理儿,让他改改,弄几句吉祥的话儿。”
秦时嘴角抽搐,敢情秦帅以前,也是喜欢以物理服人的主儿。
他听着两兄弟在这片虚无空间的交谈对话,不禁涌现几分唏嘘。
谁又能料得到,后来这对银河之下,东夏当中,最为传奇的至亲兄弟。
竟会闹到反目成仇,手足相残的地步。
并且,他们老秦家唯一的血脉。
成为诸氏帝室的天命虚君,要被送上无异于千年牢笼的帝座。
“世事无常,果真不假。”
秦时作为站在时间上游的“后世之人”,望向这两位威震银河的传奇人物,内心充满感慨。
“大哥,你亲自来到衡州,就为了布置这几座虚空祭坛么第四战团的舰队,有灵能者引航,他们不用道标,也能找到东夏的方向。”
年轻副帅好奇问道。
“也不全是。每一尊星神都是盘踞在宇宙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它们唯一的缺陷,就是成长期极为漫长。
纵观东夏存在的九百个千年,也没有出现过幼年体之上的星神。衡州的这一尊星神,名为‘贪食之主’。祂与生俱来,便无心智,我想着能不能将祂驯服,用其核心,打造出一艘至高级战舰……”
军大衣男子娓娓道来。
啧!
驯服星神!
这种话估摸着也就秦帅才能说出口。
秦时意识海急剧动荡,精神共鸣太久,很考验他心灵的承受力。
即将中断的前一刻,他听见身披军大衣的秦帅说道:
“阿越,你跟我在这里刻下自己的名字。我未必熬得过星神,你哪天步入宗师,冲击武神,可以来此,尝试驯服贪食之主。
我有一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