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蕴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却显得十分深沉，“师傅替我们弟子取法号时，总是第二天才告诉我们，我，宝静师兄，宝闻师兄，无不是如此。”

“后来才知道，师傅晚上回去休息时，总会梦到一字。”

“这一字正如我等师兄弟的命运一般。”

“宝闻师兄性格直爽，经常先入为主，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然后鲁莽行事，师傅为避免他伤人，才将他留在身边。”

“故，宝闻不闻。”

“宝静师兄心魔不定，时常错手伤人，如今加入哪都通成为了临时工。”

“故，宝静不静。”

“现在，轮到我了。”

宝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闭上了眼睛。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公孙桓替他说道。

“是，所以，按照两位师兄的遭遇，我此生终不得五蕴皆空。”

佛家将空作为了最高的要求，若此生终究不得空，宝蕴这一生和之前看不到未来的公孙桓没什么区别。

公孙桓见他似有些迷茫，开口说道，“万境俱寂，了知四大无我；一心无住，照见五蕴皆空。”

“何为一心无住？”

宝蕴反问道。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

“哈哈哈，公孙施主这是要我入全性吗？”

宝蕴笑道。

“我没开玩笑，那便是我见过的空。”

公孙桓没有玩笑，而是认真的解释道，“宝静师傅曾经见过的应当是我刚走火入魔过后，恢复过来的第一次出手吧？”

公孙桓回想起自己在陆家走火入魔后，出来遇到的全性劫杀，他在那时剑气中不免带着点之前的“空”气，而宝静应当就是他打电话请来的哪都通员工，所以见到了那股气息。

“但是，那不是空，因为有更大的追求压住了我其他的想法，表现出来的才像空。”

当时公孙桓想的是成道，以及对世界的否定，这压过了他对于世间的一切感悟，所以在宝静看来，很像是空。

可这二者是南辕北辙的。

“如此吗？”

宝蕴长出了一口气。

“多谢施主了，今日论道受益良多，希望过几日在台上还能与施主再论一场。”

说完，宝蕴便离开了。

看着小和尚的背影，公孙桓摇了摇头，宝蕴比他还惨，他至少还能看见前路，宝蕴却是被他师傅一字定终身了。

公孙桓觉得佛教其实很抽象。

例如耳熟能详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故事出自唐朝，惠能与神秀的论禅。

神秀所做的《无相偈》中说，“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强调僧人要时时注意自己的状态，不要被尘世侵染。

惠能却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直接说本来就是干净的，不需要讲究那么多，只需要靠佛性和悟就行了。

佛性和悟怎么来的呢？那就看运气了。

从公孙桓这个名家传人的角度来说，惠能其实是在抬杠了，照他这么说，没有佛性的人一辈子都成不了佛。

那佛教所谓的众生皆是佛又怎么算，如果按照《法华经》中所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那大家都是佛，还当和尚干嘛。

要是佛性只有部分人有的话，绕来绕去又从大乘佛教绕回小乘佛教了，属于是比久经考验的封建主义战士还要高一级的种姓制度战士了。

要是公孙桓在现场的话，高低得给这位惠能施主来两句，“菩提树上菩提果，菩提树下你和我，大家一起学佛法，欢乐多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