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妈妈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可他以前有过妻子,还有三个孩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去给别人当后娘?”
明月起身,坐在床边,轻轻靠在她肩上,安慰道:“外婆,你放心,傅祈年爱我比我爱他多,他不敢对我不好。”
*
澳当局对葡籍华人的离境管理相对宽松,可到了大陆那边就没那么容易了。
葡萄牙籍的华人要入境内地,得办理旅行证,正常申请至少需要半个月。
傅祈年没有走合法方式,而是用更快也风险的方式,走“黑车”。
在九十年代,某罗湖、某深圳湾一带存在不少专门负责“带人过境”的途径,通常是利用熟悉的边检人员,或者干脆走偏门的“特殊通道”,避开繁琐的手续,直接将人带进华陆。
傅祈年把傅枭交给K,让他把人带回广海,到时候阿旺会在码头接应,而他则是先坐飞机回家。
阿旺的车刚停在老宅门口,就有辆黑色的212吉普也停了下来。
几名身穿军装的警备司令部军官从车上下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上校,肩上的领章在灯光下泛着冷色。几名军官沉默地站定,目光凌厉,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傅团长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人举报你,涉嫌违反军纪与地下势力有来往,涉及经商,以及——私自掌控武装力量,有复辟旧军阀的嫌疑。”
他当然知道,这次调查不是普通的军纪审查,而是冲着他的根基来的——涉及地下势力、经商,甚至私自掌控武装力量,妄图复辟旧军阀……这帽子扣得不轻,足以让他一夜之间身败名裂,甚至——有去无回。
这个局,设得不算完美,但却足够狠。
傅祈年目光平静地扫过来人,薄唇轻启:“谁举报的?”
“这个,我们会在调查后公布。”上校沉声道,“傅团长,请配合。”
他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个人,不出所料,除了军区警备司令部的人,还有两名地方军方检察机关的人员——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简单的军纪问题,而是涉及到更高层面的调查。
傅家,或者说,他本人,真的被人盯上了。
这事还是来了。
傅祈年缓缓收回视线,语气平淡道:“行,我跟你们走一趟。”
“粑粑……阿爸……”
就在气氛凝滞的瞬间,一道软乎乎的声音插了进来,像是一块奶糖掉进了锅底,直接黏住了傅祈年的腿。
傅明珠光着脚,脚步噼里啪啦地拍打着地面,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刚出窝的小鸟,扑腾着就抱住了傅祈年的大腿,死死不撒手。
“粑粑你要去哪儿?”小姑娘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奶声奶气地抽噎了一下,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傅祈年:“……”
傅家众人:“……”
为首的上校:“……”
谁家抓人,还能带着这么黏糊糊的一个拖油瓶?
傅祈年低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耐心哄道:“爸爸去上班,很快就回来。”
小丫头眼泪汪汪,鼻头红红的,立刻摇头:“骗人!你一走好多天都不回来!上次也是这样!”
“……”
上校看着这温情画面,嘴角微微抽搐,保持了军人的克制。
他见过很多军人被带走的场景,有愤怒的,有沉默的,有咆哮的,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被娃黏住走不了的。
傅祈年深吸了一口气,把小姑娘从腿上扒下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忽然听见傅明珠哽咽着,奶声奶气地冲着围观的邻居们控诉——
“他们要抓坏人,为什么抓我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