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倒还好,可是那炊饼要如何存放啊,婉婉插着腰,问黄鹂:“这么多炊饼,我们撑死也吃不完啊。”
此时,黄鹂倒是狡黠一笑,道:“主子,这您有所不知了吧,只要把饼子放在炉子内壁,烤个完全干透,再至于阴凉干燥的地方存放,那么存个一两个月是没问题的,到时我们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重新烤热,泡在水里或汤里,就可以吃了。”这是她小时候家里穷,村里家家户户为了保存粮食的做法。
婉婉听了瞪大了眼儿,她竟不知还有这方法呢,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呢。
她与黄鹂两个人,一同来烘烤那堆饼子,黄鹂负责烘着饼子,她负责添柴烤炭,婉婉过往养在深闺,动手能力实在不强,没烤出多少炭来,她的脸蛋儿便黑了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衣服上全是跌落的炭屑。
但,屋有余粮,心中不慌。
婉婉将那些粮食和种子都好好藏了起来,等待来年开春。
为了节省柴火,婉婉和黄鹂她们俩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这样可以减少点取暖的消耗,她们看着彼此都包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样子,噗呲一笑,大家都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主子,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胖’的……”黄鹂瞧着婉婉那臃肿的滑稽样子,忍不住吐槽起来,婉婉见状,抬起手来追打她,“好啊,你竟敢取笑我。”
婉婉一边追着她,惹得黄鹂到处闪躲还不忘取笑着她,突然间她停了下来,带着哭腔道:“主子,奴婢替你感到心酸。”
婉婉何尝不是呢,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她戏谑地抓了抓黄鹂的头发,把她的发髻弄乱,开玩笑道:“少给我卖惨,我饿了,快去做饭。”
“好嘞。”黄鹂抹了把鼻涕,应着跑开了。
婉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宫里的嬷嬷们还腌了好几坛咸菜,婉婉以前是从来不食的,都是留给宫人们私下解馋用的,可如今她们每日都是清淡白米粥,婉婉能尝到些咸菜,那滋味简直可比山珍海味。
只是柴火消耗得飞快,眼看撑不到年关。
且那小图子学精了,没有三锭金子,他说什么也不给她们弄来柴火,反正那本来就不是他的职责,若她们不肯给,他大可以继续给她们送馊饭馊菜,反正饿不死就行。
怎么办呢,婉婉摸着她剩余的一只金镯子,那镯子融了以后是够三锭金子,但这次给了,以后呢?
好在,年关前有个人来看望了她。
是薛悦。
他父皇不许他过来,他便买通了侍卫,只带着个贴身嬷嬷,偷偷来看她。
他进了门后,瞬间惊呆了,他眼中的婉婉竟变化那么大,以前是温柔婉约的女子,现在却是穿着粗衣扎着头布的“大婶”。
婉婉瞧着他那惊讶的神色,十分不好意思,尴尬地开口:“悦儿,抱歉,让你见笑了。”
许久未见,悦儿的个头高得都快与她齐平了,人也愈发成熟了。
他的眼睛瞧着她,久不发言语,眼眶的泪水似乎快要涌出来,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没见过,人,会凄惨沦落至此。他忽地哭着抱着她,大声道:“姐姐,您怎么过成这样子!”
婉婉心中苦楚难以控诉,只得微笑着抚摸他的头,道:“悦儿,你言重了。”
她扶正他的肩膀,正视着他朗声道:“你呀你,在宫中好生活过得太久了,以为人人都该是衣着光鲜的样子,但是,只要你有机会出宫去,瞧一瞧,便会知道,寻常百姓都像我这样穿着的……有些贫困的人……甚至比我穿得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