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
“婉妃娘娘似乎突然病了,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她不吃不喝,只着了眠衣蜷缩在床上呢。怎么办啊,黄鹂姐。”宫女鹃儿有点担心,她着急地向黄鹂汇报。
“应该无事的,你下去吧,我来伺候。”黄鹂也不清楚她们娘娘怎么了,隐约觉得是大事,只得先把其他宫女先赶走,她来负责侍夜。
“娘娘,奴婢在外面候着,您需要再唤我。”
“嗯。”回答她的是一把沙哑的嗓音。
黄鹂是个贴心的人儿,她瞧了一眼,便把三重厚厚的帐帘都放下来,悄悄退了出去。
这时,方寸的天地里,终于只剩余婉婉一个人了,她揪着被褥,嘴里咬着手帕,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她的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流出,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浸湿了大半个枕头。
她从早上回来,便窝在床上了,尽管心很痛,可她却不敢哭泣,身边丫头宫人一直人影晃荡,她只得憋着,想睡下觉,可是一闭上眼睛,见到都是他,他的音容声貌,惊得她只得瞪大了眼睛,就这么撑着。
既然如此,她只好细细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大反应,为何会那么伤心,就那么胡思乱想着,有时想到甜蜜处她觉得很开心,有时想到伤心处她又很抑郁,脑子就是那么混乱,直到黄鹂赶跑了其他人,为她放下了帐帘。
她可得感谢黄鹂了,她是个贴心人儿,因为她不敢和宫人说话,因为她怕,说着说着,眼泪就当着宫人的面前流下,那可就是大事了,惊动了他们,肯定会往上禀报的,她不想这些传出去。
从前的她,虽是从小严规礼仪,可是想哭想笑的时候还是可以随时发作的,可现在,她困于深宫之中,一言一行千双万双眼睛盯着,她连微笑都得考虑场合,更别说哭泣了,至此,婉婉突然很怀念小时候,能否回到过去?很快她的答案很快否定了她,她不能离宫,她身上还肩负着何家振作的希望,她一走,那什么都垮了,她不想再看一次爹爹脸上失落的神情。
想了这么久,她再傻,也该想明白了,她喜欢上了、喜欢上那人了。
当内心告诉她这个答案时,她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是这样的下场,她知道那人根本不喜欢自己,只是虚情假意罢了,否则他怎么会商量也不商量一声,就准备迎门了呢。
这时她回忆起小时候自己念过的一首诗经……
多年以前,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角的女孩,拿着一本书,正摇头晃脑地朗诵着:“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咦?”她停顿了下来,指着其中一句,问道:“娘亲,这句什么意思呀?”
何母望了过去,神色稍尴尬,摸着她的脑袋道,“这句话,你长大就明白了。”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长大后的婉婉念了一句,手瞬间捏紧了被褥。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念完这句,一滴珠泪缓缓从她的脸颊滑下。
此刻,她真真悟了。
也真真痛了。
可人却总是这样,即使明白很多道理,事到临头该痛苦还得痛苦。
所以,她一夜无眠。
……
第二天。
“娘娘,娘娘不好啦,”黄鹂冒冒失失地小跑进门,找到正在内间做刺绣的婉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娘、娘娘……不好啦,陛下要纳新妃子了。”
婉婉她捏针的手一抖,很快又稳了下来,继续在丝绸上插舞,她那淡淡的神情,仿佛这些事与她无关。
“慌什么,纳就纳呗。”她淡漠地答道,尽管心还是揪心的痛。
黄鹂听了这话,她眼睛都直了,简直不敢相信。
“娘娘,陛下有其他女人啊。”黄鹂认为她没听清,又直白地说了一次。
“黄鹂,你失言了。”婉婉侧目斜了她一眼,“罚十天俸禄吧。”
黄鹂听罢,瘪了嘴,只好出去了。
只余婉婉继续手上的刺绣。
往后几天,黄鹂好似不心死似的,时不时的自顾自地向她汇报。
“娘娘,今天我去了御膳坊,听说他们准备很多菜肴,用作宫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