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不知错在何处。”
柳文渊看着柳无依疼得抱着手伏跪在地,依旧不肯认错,痛苦地闭上双眼。
柳文渊无数次的后悔,为何没有再早一点回到盛京,为何要一拖再拖,致使妹妹身陷那无用的情爱陷阱里,无法自拔。
柳文渊丢弃了手里的竹条,跪坐在她面前,平静教她:“玉娘,世间好儿郎千千万,你想再嫁便再嫁,想待在府里,我亦养得起你与侄儿,赏花喝茶,抚琴看景,难道这还不够逍遥自在?”
柳无依强忍着痛意,挺直脊背看向对面的哥哥,问:“哥哥会再为我准备这样一个房间吗?”
“只要你想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那如果我想要自立门户经商呢?”
“你不是已经在打理铺子了?”
柳无依微微一笑:“哥哥,我说的是像男人一样,以腿脚丈量府城与府城之间的距离,将生意从盛京做到隔壁府城,再到大齐整个疆域。”
柳文渊一惊,下意识反驳道:“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做得了这样的事情。”
“哥哥,郁姐姐是女子,她能在天平山寺力战五十余刺客,保我平安无虞,兰姨也是女子,性子直烈说不与人为妾,便不为妾,独自在桂兰坊撑起了自己的铺子,她们从未弱过,弱的从不是女子。”
柳文渊确实是个疼爱妹妹的,听了这话也真的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还是摇头道:“行商大多四处漂泊,为了一批值钱的货物可以跨山追海,次次都猜中商机才能将生意做大,至于想要铺展到整个大齐疆域,那需要运气和朝廷的助力。”
“男子天生比女子身强力壮,更没有月事负累,且朝廷为何要弃多代经商之家,而选你扶持。”
“妹妹放弃吧,安心做一个世家贵女不好吗?”
柳无依:“前朝女四书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盛赞贞洁烈妇,当随夫去,说书人说尽痴男怨女,凡世情所不能容之爱情,以死明志亦是美谈,诗词歌赋唱尽才子佳人,常以生死置之度外的爱情,为千古佳话。”
“他们都在赞扬为爱情甘愿赴死的女子,这难道不是一个女人合格的选择吗?”
柳文渊一愣,道:“女四书乃是前朝邪典,至我朝早已废除,并无此等规矩,至于那些春闺怨的诗词歌赋,不看也罢,多的是更好的诗集可看,爱情也不是人生的全部。”
柳无依:“从前在家中,能跟着族中孩子一起蒙学,可夫子说等学完四书能够相夫教子了,就不必再学,看多了经史子集只会叫人高了心气,不好嫁人,后来到了教坊司便只有痴男怨女的话本子可看。
坊里的姐妹们常常谈起的也是情爱相关,然后一片真心总被无情负,我从未在旁人身上真正见过书里说的生死相许的情爱。
爱情不是人生全部的话?那经商、做官或者当将军也行,可这些事,连你都不会允,世人如何会允准一个女子做这些?”
柳文渊神情复杂的看着妹妹,张了张口,最后道:“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柳无依得意的翘起唇角,骄傲道:“可大人会允。”
“我开了一家书局,帮助了许多寒门书生获得更多的学识,还有一间收容孤儿的慈幼院,最近又办了私塾,坊里的百姓都喜欢送孩子过来读书。”
柳无依重复着澹台迦南曾经说过的话,声音逐渐哽咽,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那些话本诗词里的爱情,他让我看见了,甚至教我,为我铺路,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我能活的更好。”
“我曾经想着不在大人身边的日子,就如鸟在笼中,不过也罢,可他怕我过得不好,早就解决了我的顾虑,他想我活下去,还要活得够好够精彩。”
“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