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石阶在他们脚下蜿蜒成银河，尾音被瀑布扯成飘摇的绸缎。

此刻他的呼吸混着草木之气扑在她耳垂：“宜言久处，与之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小衣睫毛猛地颤动，水珠顺着发梢坠在他袖扣上。

“哥哥。“这声哽咽像深潭里浮起的鱼，才出口就被浪头拍碎。

他下颌线骤然绷紧，却在看到她眼眶漫起的绯色时，卸了力道。

指腹最后划过她掌心时，带起细小的战栗，像当年梧桐叶擦过继泽斋的轻响。

……

尘笑君剑眉微扬，青天白日下忽闻龙吟凤哕之声。

两道璀璨剑芒破空而出，干将剑通体赤黄若流火熔金，莫邪剑湛蓝似碧海凝冰，两柄神兵凌空交错时竟凝现出干将莫邪的缥缈法相。

那对上古眷侣的虚影衣袂翻飞，执手相望间似有万千星河在袖中流转。

灵渊玄武的墨色虚影踏浪而起，龟甲上密布着星辰轨迹，蛇尾幻为蛇首吞吐间云雾翻涌。

四道虚影在半空交织成太极阴阳图，剑气、黄土与玄水、阴阳之力纠缠翻涌，竟将方圆十丈草木都镀上淡淡金辉。

尘笑君指尖轻抚剑脊，忽觉心头涌起酸涩暖意——干将莫邪剑魂相拥而舞时，玄武虚影竟化作绕指柔波，滔天杀伐气里暗藏缠绵悱恻。

“原来如此！“

他眼角微红，看着莫邪虚影轻拭干将虚影额角的动作，剑诀陡然变得缠绵悱恻。

双剑划出的不再是凌厉剑网，倒似织就百转千回的情丝，连玄武踏浪驭水的雄浑之势都化作绕指柔肠。

当莫邪剑灵将鬓边海棠别在干将耳际时，漫天剑雨骤然凝成并蒂莲，每一瓣都裹挟着誓约生死的气势。

尘笑君眸底漾开一抹温润笑意，剑指拂过时，青衫无风自动。

小衣肩头忽觉暖意流淌，抬眼见他衣袂间竟生出点点星辉，原是两股气机在半空交缠成鸾凤和鸣之象。

她素手轻舞，惊觉指尖传来融融暖意，抬眸正对上尘笑君含笑的眉眼。

但见二人周身三尺竟浮起淡淡金纹，如并蒂莲般在虚空中舒展绽放。

尘笑君忽以三尺干将叩地，铿然清响中万千金纹骤然化作游龙惊凤，莫邪绕着小衣盘旋而上。

…………

朱悟能叫道：“这股韵味，与昨晚那惊鸿一瞥的，一模一样，不，它更为强盛，深邃且辽阔。”

独孤复嘴唇干涩，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惊叹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意境吗”

“这就是意境成型了吗”

回想起当初在终南山鹰喙山谷的经历，他愈发确信，那时尘笑君所展现的，正是这般神奇的韵味。

苏凝霞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应该的，而且好像是少爷小姐一起的，奇了怪了。”

意境！

又是一抹独具匠心的意境。

那是干将莫邪双剑所蕴含的挚爱之意境。

远处的程韵，初时面上满是狂喜之色，但随即神色一变，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并无过往的行人或学子。

她心中暗自庆幸，今日他们只是回来报到，时间有点迟，可恰好避开了学府中人来人往的繁忙时辰。

否则，这突如其来的意境波动，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