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江颂宜感觉身上开始出汗。
她撑着伞,顶着灼人的热浪穿过庭院,到了前头的花厅。
花厅外栽着的桂花树被高温灼得耷拉着树叶,有气无力地立在庭院中。
隔着庭院,江颂宜看见花厅中坐着两个男子,一位是萧家的管家,另一位却很是眼生。
江颂宜一出现,那两人立刻起身,对她拱手行礼:“江掌柜。”
江颂宜福身回礼:“萧管家,这位是……”
萧管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迟疑,随即几乎是硬着头皮道:“江掌柜,这位是在下的朋友,从燕州来的商人,听说庭州有粮食出售,他顶着烈日前来求购。”
萧管家说完,那位商人立刻上前:“在下姓傅,单名一个融字,久仰江掌柜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
江颂宜目光从萧管家带了几分为难的脸色上掠过,落在傅融身上,稍稍一思索,她就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这位叫傅融的商人应该是萧管家的亲友,听闻庭州城有粮食出售,于是借着萧管家的势进城求购。
萧管家打着将军府的名义带着傅融上门也是无奈之举,他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可他应该是欠了傅融的人情,或者有求于傅融,不得已才硬着头皮为他引见。
“幸会。”江颂宜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落座。
小几上有丫鬟送上来的热茶,但外头的天这么热,热茶一喝下去就是一身汗,无论是萧管家还是傅融都没碰茶盏。
“不知道傅掌柜想买些什么。”江颂宜问道,“我家仓房中还有不少速食。”
傅融显然早就了解过速食,他蹙眉为难道:“江掌柜,实不相瞒,我这趟过来是受人所托,若非燕州的情况实在太糟糕,我也不至于厚着脸皮跑来庭州,为难我这个老友。”
他说着,看向萧管家。
萧管家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这种话。
接下来的一刻钟,江颂宜得知傅融来此的前因后果。
燕州在距离庭州四百余里的地方,此次旱灾,燕州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环城几条大河的河水全部干涸,土地皲裂,庄稼枯死,农民颗粒无收。
全城两万多百姓和两万守城将士仅靠两口井供日常饮水,那两口井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排队打水。
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在高温下渴死饿死热死。
很多活不下去的人被迫背井离乡。
燕州父母官齐观川自打发现旱灾的苗头就不断上奏朝廷,旱灾发生时严控城中物价不上涨,还拿出大半身家购置米面粮油发放给城中百姓,力求护好治下的百姓,平安度过这次旱灾。
可钱还没花完,东西买不着了。
四周或远或近几座城池旱情严重,自顾不暇,压根没有多余的粮食出售。
天灾乱世中,粮食就是保命的资本,哪怕他们出高价也难以购买到粮食。
在齐观川为难之际,有个道士路过燕州,带来一个消息,说北方的庭州能买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