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舍不得嘛!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是不是?三娃。”
秦三娃还没开口,刘绒花帮着回答了。
“是啊。”秦三娃听完,用力点了点头。这天下午和这个问题,还有刘绒花的回答秦三娃记了好多年。到现在偶尔回想起来,心里都空落落的。
雨滴答滴答下个不停,众人就望着院子里的雨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时候话题就有些敏感,让人的心顿时揪住了,有时候就东拉西扯,随口说说。
然而,众人始终没有说出来的便是对秦三娃的不舍。
大古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离开谁都可以,但是唯独离不开秦三娃。
这是人们在背后议论时经常说的话。
无论是村里的养蜂产业,还是眼下的林权纠纷问题处理,还有一些细枝末节,可能都不算是事情的事情,大都是秦三娃帮着张罗起来的。这些年村里人感谢过秦三娃,也骂过他。说他是村里福星的有,说他是白眼狼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村里人都清楚,没有秦三娃的折腾,大古坪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相应的,秦三娃也对大古坪依依不舍。要不是这些年在大古坪,乃至整个佛坪乡间折腾个没完,他也许还会是当初那个无所事事的浪荡汉。
大古坪人舍不得秦三娃,秦三娃也舍不得大古坪啊。
晚上八点左右,已经严重错过了晚饭时间,秦三娃又一次张罗要给众人做晚饭时,赵宽让、韩宝才等人才陆续离开的。等这伙人走光,赵军海强拉着秦三娃去了他家。秦三娃原以为赵军海是嫌他一个做晚饭麻烦,让他凑合着吃一顿。
谁知道到了地方,王巧茹早已准备下一桌丰盛的家常菜。
“哎呀,你爷俩可算回来咧。”王巧茹看到秦三娃两人进门,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凉菜还好,热菜热了又热,再热就要化了!”
“走不利嘛,说闲话的人嘴就停不下来。”赵军海直摇头,招呼秦三娃坐了下来:“今天这顿算是欢送宴,按说应该把你宽让叔他们请来的,可是,我总觉得咱自家关上门吃自家的亲切得多,有些体己话也好说一些,所以,就算了。”
“主要是婶这手艺一般般,拿出来怕人笑话。”王巧茹在一旁说。
秦三娃对于他们的夫唱妇随,只是笑了笑。其实,赵军海没有说出口的是,这顿饭是一顿家宴。要是秦三娃父母还在,一定要由他们安排的家宴。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一睁开眼就听到了脆生生的鸟叫。
昨晚睡觉前,秦三娃特意上了五点钟的闹钟。
这时闹钟一响,他便爬了起来。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所在地杨凌,确实距离佛坪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完这段距离,也确实要倒换各种交通工具。然而,毕竟还在陕西省内。最多半天时间,也就到地方了。实在没有必要起这么早,折腾自己。然而,秦三娃却不得不这么折腾。原因很简单,他既不想坐赵军海的运货车,也不想接受全村人的欢送。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像往日进县城那样,自然而平淡地出发。
不过,他并没有遂了心愿。
“嘀嘀!”
秦三娃背着行李,刚刚走出家门,停在路边的小面包就按起喇叭。
紧接着,驾驶室车窗落下,赵军海的笑脸就露了出来:“臭小子,还真的想甩开你伯呀,我给你说,今天去县城火车站这段路我送定了,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