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别让她一个人扛着

穆承远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秦奶奶的住处。一推开门，屋内静谧得有些压抑，只见秦奶奶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周身仿佛笼着一层孤寂的雾。

她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盒盖敞开着，一支古朴的钢笔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笔身泛着陈旧的光泽，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物件。秦奶奶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钢笔，像是在触摸一段珍贵的回忆，另一只手时不时抬起，用指尖轻轻擦拭眼角滑落的泪水，动作迟缓又带着无尽的哀伤。

穆承远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幕，心口猛地一紧，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苏语奶奶的骤然离世，给秦奶奶带来了巨大的打击。那两位老人虽然结识不久，情谊早却很深厚，这突然的分别，又怎能不让秦奶奶痛彻心扉呢。

“姨婆。”穆承远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秦奶奶身侧坐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那些安慰的话语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奶奶的肩膀。

秦奶奶微微仰起头，像是在努力克制即将决堤的情绪，可那颤抖的嗓音还是泄露了满心悲戚，她哽咽着，一字一句仿佛从心底艰难挤出：“我这一辈子，性子冷，不爱与人打交道，能真心相待的朋友寥寥无几。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位知心姐妹，原以为能相伴到最后，一起看尽岁月的更迭，没想到，她就这么突然走了……”说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衫。

穆承远心疼地看着秦奶奶，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轻，生怕惊扰到这份脆弱：“姨婆，苏奶奶最是关心您，要是看到您这么难过，她在天上也没法安心的。您可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才是对苏奶奶最好的怀念。”

“对对……”秦奶奶像是突然被点醒，忙不迭地点头，“之前我们就互相承诺过，不管谁先走，另一个都不能哭。要笑着好好生活，她还说，先走的人会在天上看着，保佑对方平平安安。”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抬手，用衣袖匆匆拭去眼角的泪，可那发红的眼眶，分明藏着怎么也抹不掉的哀伤。

情绪稍稍平复后，秦奶奶抬眸看向穆承远，眼中带着几分关切：“苏语那丫头怎么样了？”

穆承远坐直身子，神色认真，有条不紊地说道：“她的烧已经退了，不过因为受了风寒加上伤心过度，肺部有点轻度感染。彻底恢复也就再过几天。”

洒秦奶奶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她奶奶走得太突然了，那孩子平日里看着就心思重，这次肯定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几天，瞧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样子，我这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我就怕啊，哪天她那根紧绷着的弦突然断了，指不定得出什么大事。”

秦奶奶顿了顿，眼里满是心疼，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去：“唉，可怜的丫头，听苏她奶奶生前说，她父亲走的时候，她就想不开过一次。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自己卧室里割腕，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她奶奶又走了，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

穆承远站在一旁，听到苏语之前自杀的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他也曾经历过与亲人阴阳两隔的痛苦，姑姑离世时，他感觉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也跟着消逝了。可如今听姨婆这么说，他清楚，自己的那些伤痛和苏语所承受的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秦奶奶抬眸，目光落在穆承远脸上，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们俩再怎么样也是一起过，你就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多关心关心她。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扛着。”

穆承远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酸涩。他心里清楚，这事他倒是能应下，可苏语那边，未必愿意。苏语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要强又有主见，真要她做些违背心意的事，谈何容易。不过，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说道：“我知道了。”

姨婆看着他那满脸倦容、衣衫都透着疲惫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催促道：“熬了一夜，赶紧上去补个觉。”穆承远微微颔首，拖着沉重的步子起身上楼去。

回到房间，他先进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确切来说，是多了个女人。

穆承远皱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后，他懒懒地坐到扶椅上，身子微微后仰，双腿交叠，双手搭在扶手上，冷冷地问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