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敢笑我……”宁琬琰向婉贞泼水,婉贞笑得更欢。
洗过澡一身轻爽,她叫婉贞不用守着,都去好好休息。
她躺在床上,枕头,被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搅得她心绪烦乱,一点困意都没了。
她越来搞不懂自己,现在对百里羲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若说,她想与他破镜重圆,不是,她不想,她确定一点都不想再走进婚姻的束缚。
就在揭开楚泷之死时,他成功的获得了她的同情与可怜。
然后,在他给她和离书时,她莫名的有些不甘。
还有在他悄悄下征时,她的心,被他紧紧的系住了,不受控制的担心牵挂着在边关的他是不安好。
她知道他要她离开,是不想她有危险,可是,她就是担心他才来,象现在在他身边,知道他一切她才会心安。
她想原谅他,想去看看他,可又觉得委屈,凭什么她要先让步。
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生气,可也越来越担心他。
更鼓敲了十下,已经这么晚了,他还在外面吗?
她起身下了床,披了外袍,走出房间,看到空旷的校场上,跪着两个人,百里羲和邬泰。
“他这人,怎么这么扭啊。”她气愤的咬着红唇。
她下了楼梯,向着百里羲走去。
惨淡的月光倾洒在百里羲的身上,他本是宽厚的肩膀已单薄的现出肩骨,脸颊因消瘦变得细长,闭着的双眸凹陷的很深,脸颊两侧留下深深的暗影,有点象阴
森的骷髅……
他跪在那,双手紧紧攥成拳放在腿上,僵直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昭示他在极力隐忍着。
“女皇陛下。”邬泰轻唤着她,又苦丧着脸看百里羲。
宁琬琰居高临下看着他,心好似被什么揪扯着。
“百里羲,你这样,不觉得让人寒心吗?”
百里羲没有回应。
“邬泰,扶你家王爷去休息。”
“我……”邬泰无奈叹息:“我一直劝说王爷,王爷就是不动,我也没办法,只能在这陪着王爷。”
宁琬琰忍下怒火:“百里羲,我在将士面前立下了誓言,打不赢这场仗我不回皇城,我若走了,让将士们如何看我,如何信我。”
百里羲终于抬眸看她:“陛下自管离开,将士们只会认为是我以性命威胁您离开的。”
“我不走,我说了,我不会走……”
“您不走,臣便不起……”
“百里羲!”宁琬琰愤然低吼,指着他:“你这是以自己来威胁我,你以为,如今的我还会心疼吗?还会受你威胁吗?你给我听好了,马上回去休息,否则,你就给我回皇城。”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回到寝卧,上了床,用被子蒙住头。
辗转反侧一宿,她几乎没睡,清晨,顶着两个黑眼圈下床,头昏昏沉沉的。
婉贞端着水盆进来,她问:“百里羲还在外面吗?”
“在的,王爷跪了一宿,邬泰都累得趴在地上了,王爷还腰板笔直的硬撑着,可真是……”婉贞又是叹息又是摇头。
宁琬琰一股邪火拱上来,她吼:“婉贞,带着晟龙军传我口谕,送镇南王回皇城养病。”
“这,陛下,王爷不会同意的。”婉贞为难的说。
“这是圣旨,不同意就是抗旨不遵,给我强行送去,我就代了他这元帅去战三国联军。”宁琬琰说。
“哦,好,我这就去叫晟龙军。”婉贞向她一礼,转身走出去。
片刻后,婉贞与王罡带着一队晟龙军来到百里羲面前。
婉贞:“现传女皇陛下口谕,镇南王的身体已无法领军打仗,陛下特命晟龙军护送镇南王回皇城养病,女皇陛下会带王爷率领边关将士对抗三国联军,来吧,请镇南王上路。”
百里羲睁眼瞪向上前的晟龙军:“我看谁敢。”
然,晟龙军根本不管他的叫嚣,直接上前将他架起来就走。
“你们,放肆,把我放下来,放开……”百里羲怒喝着,他想反抗,可他那虚弱之极的身子太不争气,只能任晟龙军抬走。
邬泰看着自家王爷真被抬走了,诧异的说:“这这陛下这是来真的?可不行啊,把王爷逼急了,会出人命的。”
他要追上去,王罡拉住他:“这就是陛下与王爷两夫妻的事,我们还是别插手了。”
婉贞也笑着说:“放心吧,王爷可惜命着呢,他不过是想逼陛下离开,可不敢真以命相威胁,这场战事才是王爷最在意的。”
邬泰拍了拍额头,苦笑:“我就说吧,胳膊就拧不过大腿的,王爷非不听。”
百里羲被抬上了马车,他想跳车,晟龙军却钳制住他,将他的手脚都绑住。
他怒喝:“放开,放开本王……”
不管他怎么喊,晟龙军都不理他,马车已启动,缓缓向军营大门走去。
“开门。”晟龙军大喝一声,守门的小卒连忙打开门,马车出了营门。
马车离开了军营,走出好远,百里羲终于意识到,宁琬琰在送他走是认真的,他大叫:“停下,快停下,我不回皇城,我可以在军营休养,我要与陛下与将士们并肩作战。”
马车停了,晟龙军撩开车帘,看着他:“镇南王,可记住您的话,陛下说了,只给您这一次机会,若您再执意逼迫陛下离开,陛下一定会先送您回去的。”
“好,本王说到做到,再不逼陛下离开了。”百里羲阴沉着脸。
结果,马车拉着他溜了一圈又回到军营,邬泰见到马车回来,乐颠颠的跑过来,“王爷,您没事吧?呵呵,还得是王,呃,还得是女皇陛下能拿得住您,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百里羲狠瞪邬泰:“闭嘴。”
邬泰笑着捂住嘴,随着马车到营房,扶着百里羲下车,刚要上楼去,婉贞说:“王爷,这橦
小楼现是陛下在住,您请到那边的住吧。”
百里羲抬头,看到站于二楼他的寝卧前的宁琬琰,正一脸得意笑看着他。
他释然一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邬泰搀扶着他走向旁边的小楼,婉贞笑呵呵跑上楼:“陛下,您赢了。”
宁琬琰扬了扬下巴,:“哼,跟我逗,他还嫩着点。”
“说到底,还是王爷心疼您。”婉贞笑说。
“谁要他心疼。”宁琬琰翻个大白眼,转身走进卧室。
“牛,牛,有人送来了好多牛。”
营中有人大喊,引得众将士都看过去。
就见一个晟龙军带着几个不认识的将士走进军营,他们身后是成群的牛羊。
晟龙军笑看将士:“这是女皇陛下给将士们改善火食的,一会儿大家就有肉吃了。”
“吼……”将士们欢呼起来,都围住牛羊群。
宁琬琰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对婉贞说:“将士们才开始进食,不能吃大块的肉,一会儿让火头军将肉剁成肉泥,煮肉粥喝,容易消化,等过两天肠胃适应了再给他们煮大块肉吃。”
“好,我就去告诉火头。”婉贞说罢走出去。
中午时,睡醒一觉的百里羲走下小楼,看到宁琬琰站一口大锅前在给将士们盛粥,他唇角弯起迷人的弧度。
他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夺过勺子说:“怎么能劳动女皇陛下,去休息,我来。”
宁琬琰又抢回勺子,瞪着他:“你又找不痛快是不是?”
百里羲窘然的挠着头:“这些人看着呢,你……”
她瞪他,却是小声说:“你也知道会没面子,忘了昨天怎么威胁我的。”
“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
百里羲讪讪的说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递到他面前,他看了看沉着脸的宁琬琰,粲然一笑接过。
宁琬琰看着他说:“对了,邻城的人马要怎么处置,让他们进军营我不放心,把他们搁置在邻城,总感觉身后被人用箭指着更不安心。”
百里羲一边喝粥,一边点头:“这粥真好喝,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宁琬琰用勺子怼了下他。
“哎,衣服是新换的,都弄脏了。”百里羲放下粥碗,从宽袖中掏出锦帕擦着蹭在衣服上的粥。
宁琬琰狠瞪他一眼:“算了,我也不问你了,干脆就叫他们进军营,在眼前看着总会放心点。”
百里羲淡淡开口:“他们不都想表决心,要代罪立功吗?今晚就安排他们去偷袭敌营,如了他们的心愿。”
“这不明显让他们去送人头?他们能干吗?”宁琬琰说。
百里羲看向她笑说:“不干也得干,他们可都背着造反大罪呢,不去就是死路一条,去了代罪立功,还有一线生机,弄好了还能建了军功,通过这一仗,就能分辨出他们忠诚与否。”
宁琬琰看着他笑得娇俏:“果然是老狐狸。”
百里羲叫来邬泰:“午休过后,叫各部将领来开会。”
“是。”邬泰应声,将空碗递向宁琬琰,笑呵呵的说:“陛下,再给我来一碗。”
“你都吃五碗了,你还吃,小心肠胃不舒服。”宁琬琰说。
“没事,我心里有撇,这粥真的太好喝了。”邬泰笑说。
宁琬琰给他盛了一碗,看向百里羲吃得慢吞吞的,呛了他一句:“吃的这么慢,要是粮食不够,第一个饿死的就是你。”
“不能不能,我会把我的口粮给王爷的。”邬泰傻呵呵的说。
百里羲看了看宁琬琰,笑说:“不会的,有人可舍不得我死呢。”
听到这话,宁琬琰竟心虚的耳根子发红,她盛了一勺粥,没好气的倒在百里羲的碗里。
“啊,别弄洒了,可不能浪费粮食。”百里羲用手搂住要洒出去的粥,低头使劲的吸溜着。
宁琬琰看着他这样,有些心酸,他吃东西从来就是优雅的,这下意识的不顾形象的动作,可见他们承受饥饿是怎样痛苦与绝望的。
午后集结了军中所有将领,宁琬琰坐于帅营正位上,百里羲坐在她下首,她与邻城的将领说了晚上要他们去偷袭敌营,给他们代罪立功的机会。
几个邻城将领低着头,不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思忖着应该如何回答女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