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落星走出大殿彻底没了影，太后收回视线，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丁嬷嬷道：“这丫头既聪明沉得住气，等进了孟家，没准有用得到的时候。”

太后取下手腕上的迦南珠套在右手上，大拇指一颗一颗慢悠悠地拨弄起来，“孟家也不是傻子，虽碍着哀家的情面明着不会将她怎么样，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防着。不过孟家公然与秦家作对，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很乐意给他们找点不痛快。至于这丫头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且等她先进了孟家再说。她若是能识时务，哀家必不会亏待了她和曲家。否则，别怪哀家不顾念着情分。既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是个祸害。”

说完，太后合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丁嬷嬷不再接话，安静地守在一旁。

曲落星走出侧殿大门，在廊下给鸟喂食的妙语看见她忙招手。

等她快步走过去，妙语将鸟食往铁笼子上一放，拉着她跑到偏僻无人的地方。

“你明儿就要出宫了？”

曲落星嗯了一声，“说实话，能出宫回家我挺高兴的，就是有点舍不得你们。这次一别，以后怕是再难相见。”

“有什么舍不得的？天底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大家都过的好，离别也不一定是坏事。”左右看了看，不怀好意咧嘴一笑，“听说老祖宗做主给你定了亲，这可是喜事啊！我还要跟你道个喜，沾沾喜气。”

说完立刻发觉到不对，换别人嫁进孟家那是好事，求之不得。她嫁进孟家，这事还得另说。

曲落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瞧妙姑姑笑的这样，该不是也想嫁人了吧。跟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可有中意的人了？”

妙语虽年长一些，但脸皮子薄，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你简直没正经，又取笑我，简直讨打。”

说着就伸手去挠，曲落星边躲边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妙姑姑别不好意思。没准家里头早给你指了人家，就等着你放出宫去就完婚呢。”

妙语一听停了手，眼皮一耷，扯了扯嘴角道：“等我出宫都过二十五，成大姑娘了，哪个好人家瞧得上？如果找个孬的凑合过日子或是给人做小，我宁愿一辈子不嫁。找个尼姑庵落发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曲落星暗道不妙，心想戳到人家的心窝子上了。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圆场。

“唉！”妙语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你看丁嬷嬷，在老祖宗跟前多有面儿。其实背地里总抹泪，一生无儿无女，病了身边没人嘘寒问暖，等死了连个披麻带孝的都没有。就我这性子，说不定也要步她老人家的后尘。”

曲落星见她说的伤感，赶紧呸呸两声，凑近道：“姐姐模样长得好又有能耐，千万别自暴自弃。你看看我，好几次命悬一线，不都过来了。有句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任何事都不是绝对，总有解决的办法。”

妙语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你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我并非自暴自弃，说的都是事实，我也认命。不过有所失必有所得，我进宫这么些年赚的银子都给了家里，前不久娘托人带了口信来，说是盖了新房子，比旧房子大了好多。哥嫂租了个小门面做小买卖，弟弟也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当初选择进宫，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只要他们过的好，才不枉我牺牲了大好年华。”

说到亲人，妙语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来。曲落星听她娓娓道来，不由心生怜惜。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和事，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