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来顾北彦的书房,房中都涌着一股浓烈的檀香味,而今日的味道却是少了些。风九歌绕过紫檀架,直接朝那张案台走去。
可能是因为太过焦急,风九歌一时不慎蹭倒了一个花瓶。而花瓶碎地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是,而让风九歌凝神细看的是,花瓶中掉落出来的东西。
上回她撞倒一个花瓶,里头藏的是她先前的画卷,顾北彦描摹得丝毫不差。而今日,并非画卷,也并非旁的什么,而是一本书册,里头满满当当地记载了所有关于她的资历,大到身份
年岁,加之她在覃寺门中的动作,小到日常记录,就连何时何地她在做什么都记载得格外详细。
风九歌看不见此刻自己的脸色,但也猜到不会太过好看。
这本书册,出现在顾北彦房中,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先前她从未寻到过这本书册,也不知道这其中竟然有这么一幕。如若不是顾北彦所有,这上头的字迹为何会如此相像,甚至于,这些字迹都泛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她同顾北彦一处不过月余,这书册却已有年头,再加之这上头的记录事宜,全都是过往一年中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啪——”风九歌双眸渐渐放空,书册从手中滑落,她却浑然不知。
为何,为何要在她做出两难抉择时,给她这般当头棒喝。
她不是不信顾北彦,只是这份信任,随着所有事慢慢浮出水面,随着她的记忆慢慢恢复,在渐渐消散。
陌楠说了这般多话,无非是在告诉她。这过去一年中发生的事,或许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尤为重要。
她也想起沈少寺,如果不是存心而为,那么他对自己下断肠与忘忧
,只是为了让她将那些不堪记忆忘得干净,那么她又该如何……
风九歌目光移至案台,上头陈列着许多公案,而整齐排列在上头的书信,一分不差地摆在那处。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素手拿起最上方的书信,拆开展平——风书屿的字迹她最为清楚,但这字迹,少了平日的规整,带了几分狂草,看样子是在紧急情况下书写的。
“夏氏一族藏匿野心,夏相之子隐藏兵力,肆意挑起两国战端。”
“亡民暴动,此行艰难,如若我不能活着回去,让阿九勿念,权当长兄戍守边地,万万勿念。”
“……”
勿念?他让自己如何勿念。
如若风书屿战死,她不会如此大悲大痛,可就是因为此行是调虎离山,鸿门宴的单刀赴会,她不甘风氏被洛樾笙算计到死,如今竟然轮到了自己的兄长。
风九歌瞬时红了眼眶,将那些堆着的书信一干扫落到地。
如若顾北彦真心为她好,就该早些告诉她这些事。他分明就知道自己有多担心风书屿,多期盼能够得到他的消息,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可他还是将这些消息都压了下来,让她浑然不知像是被蒙在鼓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