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前拍了他一巴掌,“好好听。你这一趟出去,揽下不少功德。却也消耗不少寿数。我刚帮你看了下。你这怪物新生人身,命数不定。却也折半。若以百二十年算,你还剩六十年。不筑基,就离死不远了。”
“六十年……也不少了。”
“都了你是怪物。大鬼托生。身子才长成不久,根本看不出寿数几何。但你一身功德没了,这才是关键。你要想办法重新攒出功德来。若阴司给你判上一笔,减阳寿,你就老老实实回去做你那青面獠牙的大鬼去吧。”
杨暮客眼睛一茫师兄这话得十分克制。常理来是百二十年。但他折了功德,若阴司给他判一个五十年阳寿,那他现在就离死不远了。
楼两手揣进袖子里,“你总跟阴司神官,不敬上人,便要折寿。如今你的把柄也落在了旁人手郑”
杨暮客躺平了身子,心怦怦跳。不修德则无寿,若修德则束手。
楼噗嗤一笑,“两难了吧。”
杨暮客眨眨眼,不知如何作答。
楼继续,“你那日与太一门的修士得多好。执其两端。”
杨暮客赶忙点头,“对对对。师兄得对。”
楼手中一根金羽闪现,噗地一声戳进杨暮客的心口,消失不见。“你人没事儿便好。以邪神灵体作茧自缚,不知你为何自讨苦吃,但你若破不开这茧壳。便动用我这根金羽。我试着用火炼真金之法,但并未能改变虾元邪祟的物性。你此时同等于身中蛊毒,自己心吧。”
杨暮客喏喏地了句,“多谢师兄。”
而后楼吩咐道,“既然要收拢功德,东番林场东北之处有一个矿井。矿井之中有邪神信徒,处置得当,不失为功德造化。”
“师弟明白了。”
里口县包太尉府中,李敏就在客厅里候着。
包太尉家中家丁婢女都感染了蛊毒,而且中毒之深,无可救药。唯有包太尉活了下来。钦差大人见包氏可怜,差遣了些下人过来帮忙。
包守一从麻药中清醒过来,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面孔。
“你是谁?”
那婢女赶忙起身作揖,“婢子是钦差派过来的人,大人若是有事儿,尽管吩咐。”
“我不认识你,你叫玉澜来。”
包府之内,包守一最信任的便是流官于此娶入府中的妾。包守一这人什么都好,论学识有学识,论人品有人品,唯一的缺点,便是好色。
他喜花草,喜美人儿,喜山川秀丽,喜精巧细致。妾玉澜迎回了那白牙雕塑,他一眼便喜欢上的那神像之美。便是有六手不似好物,仍深爱之。
“包大人,您府中的人,都不在了。”婢子谨慎地回他。
“不在了?你什么意思?我……”这时包守一觉着胯下疼痛不止,面色苍白。“我的……我的腿呢?”
“您……大人,婢子不清楚。外头还有国神观的俗道候着,不若让李敏道长给您解释。”婢子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一口气的功夫,李敏碎步钻了进来,赶忙亲切地探身到窗前,“包大人,贫道是国神观的李敏。听闻里口县闹邪蛊,连夜兼程到底平息祸乱。您就是贫道揪下来的。”
包守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忍着疼,“我的玉澜呢?”
“玉澜?包大人?您府中可没有婢女,倒是有几个阉人侍者。”
包守一疼得咬紧牙关,“那是明媒正娶的侍妾,不是婢女。”
“若是侍妾,那就更没有了。您这院,拢共就九间房。九间房里的人都死光了,是贫道亲自帮忙收殓的尸体。”
包守一眼眶里尽是血丝……
“妾身不是正经人家,您若娶我,白日里让人看着多不好……晚上来接我便是……”
“美人儿,本官定然要八抬大轿把你迎进府里。”
“哟。您还想让京里的那位晓得讨着了新欢?那妾身怕是活不过明日了。大人名门之后,可不能因此坏了名声。”
“嘿嘿……美人儿……那本官就晚上抬着轿子,亲自来接你。”
包守一愤怒地坐起来,而后一头晕了过去。
若那玉澜是鬼还好。定然跑不脱阴司追查。也娶不进府郑那玉澜的确是人,是一个信奉邪神的女祀。
蛸神随着阵法渐渐收敛神域,但总有遗漏的地方。这等诡异之处,便被凡人占了,当成了神明供奉祭拜。千百年来,暗地里传教,受蛊惑之人遍地都是。只要蛸神不显灵,鹿朝的阴司神祠也懒得理会。
但偏偏,昨夜里蛸神显灵了。
师兄离开以后,杨暮客自己爬起来。身上不疼不痒,睡了一觉精神焕发。去楼屋中等来玉香真灵回归,有人守护楼俗身后,他便去找季通。
季通屋中鼾声四起。
“嘿!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季通挠挠屁股,“少爷……是东家让的回屋睡觉。昨儿我也看了一宿的门儿?我再睡一会儿……”
杨暮客上去就是一脚,“有大事儿找你,还睡!”
“哎哟,好好话不成么?”季通苦着一张脸看着少爷。
“东番林场北面有一个玉矿。阴司的判官那有邪祟,你随我处置了。大功德。”
听见功德季通登时不困了。看到一身锦袍腰间挎两剑的少爷,大喝一声,“降妖除邪,在所不辞。”
俩人把巧缘牵出来,季通全副武装,弄好了鞍座,“少爷上马。”
“你上去,贫道掐神行诀,比你还快些……”
身着扎甲的季通翻身上马,“驾!”
待巧缘先走一步,杨暮客掐了一个隐匿身形的法诀,而后掐神行诀。
阳光下,巧缘风驰电掣。马鬃好似墨水晕染了湛蓝的水影。杨暮客跑跟在后面,还挺快。
山坡之上,二人俯瞰矿洞。只见矿洞之外一群蜘蛛一样的人在搭建巢穴。
“少爷。您上回夸我那话叫什么来着?”
“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少爷您只管做法,的定要这些邪祟逃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