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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一百一十九——药石罔及(2/2)

“是霁欢姑娘醒来要去住吗?但是此前塌的有些严重,君上要给我拨两个人手。”豆子忍着眼泪,想把话说得轻松些,想当方才听到的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臆测,但是话音实在颤抖的厉害,待说完望着音楠时,眼泪已经让整张脸破碎的不成样了,豆子见君上看着他,豆子实在难忍,便问道:“君上,霁欢姑娘会不会像……之前君上那般,突然就……”

“不会。”音楠两个字落在此时空寂的周围,忽有风声阵阵,将院中秋风盏凋谢的花瓣吹起,风声裹挟着花瓣和这落地的二字,交替奏出,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激荡人心的回声,“栾亓栾修,你去找他二人,将竹屋打整一番,霁欢便能好了。”

音楠边走边说这话,心中一时心郁难平,末址之境此前的时光似比万年还远,此行极界,音楠握住方才织成结界时,抓住的一丝霁欢的气息,心中隐隐感觉,此行并不会顺利。好在,那股当初潜藏在末址之中,后来又不知流向何处的力量,如今终是在末址之境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君之责,末址无恙,但为己之心,只为一人踏前路。

环月泽已退至身后,无根山的日头将水天池中的莲花照的更加妖冶,每一朵花瓣上似乎都有一层日晕,封存着幽幽一灵,等待着某一段天命落下,这一灵能在洪流的时光中,冲击出一段天地同寿。音楠落在水天池旁边,按照以前霁欢说及过的只言片语,还有陌桑神君离开时所指,以霁欢之气为媒,正沉住神思感知那气息悬出一道心诀之时,后方脚步声近,音楠停了下来。

“何人闯无根山?”

背后一根雕有芙蓉花叶的槐木杖向他击来,音楠转身,目光沉沉,槐木杖在离身三寸之时猛地往远处弹开,插入草地之中,落地生根,木杖抖动,眼见它迅速长成一棵枝叶茂盛的槐木。

“君上?”槐愚仙君见是音楠,作礼道:“君上何时回来的?”

“今日。回来之时没有遇到仙君,还以为仙君云游去了。”音楠答道,目光落到那棵生了根,朽了叶,又化作木杖的槐树,槐愚仙君似乎从未将这个,当初迟默亲手雕了一层芙蓉花的木杖拿出来用过,而眼前的槐愚,似乎比离开之时苍老许多。

槐愚将木杖拔起落在了手上,有些心不在焉道:“老朽自觉命不久矣,云游一事还是来生再想罢!”

音楠认识槐愚多年,知道他性格悠游,于无根山之地能忍孤苦,于修行之事也随缘而已,绝非这般生气枯槁,便暂留此地一刻,追问道:“仙君可从不说这般话?无根山可是出了什么连师傅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之所以这般问,因无根山真有什么祸及这位仙君的事情,凌师傅绝不会袖手旁观。

槐愚拄着手杖,坐在地上,须发斑驳,身形愈发佝偻,叹道:“无根山倒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老朽心瘴难除。”

“仙君自在浮生,何时也有心瘴?”

“君上不要笑话老朽,你看一看那边。”

顺着槐愚仙君所指,音楠看到当初落在无根山槐愚仙君本体槐木不远处,长出的一棵树旁,那棵树曾经化成了一个小姑娘的样子,缠着霁欢要跟随她一路而被霁欢拒绝。而此时,音楠看到的不过一棵如沐浴烈火之后的漆黑木桩,燃过的灰烬早已经被吹落,潦草地断了半截,再无生机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根孤独的骨架,一半落入土中,一半伸长手臂指天际,似有诘问之声震耳,最终雷刑落下,在业火烧蚀中化作一摊腐朽。

无论是哪一种,终究是与无根山,这四周的灼灼花红入眼,纷飞葱郁的风景格格不入。

“怎么回事?”这桩事情奇也不奇,音楠却难免与诸事相连结合起来看,便是这一团疑云之中又起的一团雾气。

槐愚的手掌布满了枯树纹路,摩挲着手杖之上那一层花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苍老无力,

“老朽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或许老朽没有这样的福气运气,能够在无根山这万万年不改的日子里头,盼一个伴儿吧?君上莫嫌我啰嗦,当年老朽因末址之境羽化的几任君上之因,于无根山得了灵根仙缘,化形于此,也曾历经几道天劫,成此仙身。虽未入天庭,不列仙班,但修为在此,到底是仙箓之上落了名。又作为末址之境往来必经之地,与末址关系还算尚可,不过终归树灵所成,修为不高,更离不得本体。无根山的孤寂,曾经前君上迟默洞察一二,总是找老朽吃酒玩耍,一度也让我那孤寂苍老的心暂得慰藉。但仙途漫漫,老朽亦无六界游历之力,只得在此赏这无根山灼眼的花开缤纷,君上可能懂这之中的无奈?桸聆那娃娃,命数也不好,虽不太说话,偶尔几句老朽听得出来,她随霁欢姑娘自极界而来,在无根山化成人形也算是造化,几多时日下来,倒让老朽真觉这仙途漫漫亦多了些欢笑,多了些盼头。”

音楠站在槐愚背后,听他絮絮这些心事,提及霁欢之时难免心头一紧,喉咙干涩,两相联系,更觉得大荒伤重与这甘木异样有千般关联。风乍起,将不远处那槐树枯黄了的数片叶子吹落,在风中飘散开来之时便已与这天光融为一体,光成一线变成槐愚头上的几根白发。

“自然,”槐愚又道,“天命是猜不透的。当初君上说要出去办事,老朽还央求你们,在外若是碰到桸聆便让她早些回来,实是因为她这般没什么修行根基的娃娃,走远了,便容易遇到劫难,她这样的娃娃,又哪里扛得住?但老朽总觉得,既然天命眷顾一场,当没那么多意外,老朽日日以水天池水浇灌,谁成想,不过是平常午后,这树便在老朽面前燃起来了。老朽认得,那是狱下业火,业火一瞬老朽还不及反应,便只剩下这般……君上你说,桸聆这娃子,还能活吗?”

音楠难以回答,这桩事情确实奇怪,但眼下却无从关心槐愚仙君,但听他继续道:“前几日,我想起九重天上兜率宫中仙丹诸多,或许有用以灵木起死回生的也说不准,桸聆不知去向不辨生死,老朽揣着一线希望,当她还活着,若是这树再活了,桸聆总归还能回来。老朽在九重天上等了又等,天帝召集朝会之事完了之后,老朽才见到师宝天尊一面,却只是得了一个‘业火既结,药石罔及’的答复。”

“业火既结,药石罔及。”

槐愚仙君这几个字沉重地打在音楠心中,如是谶言,音楠暗道一声“不可”后,看了看手中的一道青色游丝,不自觉将手中那残留的微弱气息再滑入了自己的脉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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