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开始有更多小水滴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看起来很小,只用一个指尖便可以托起,却又可以将整只目目连包裹住。
当侍卫带着她仓皇逃窜时,目目连看到自己熟悉的育儿洞已成人间炼狱。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从小给自己梳头的姑姑化作血水;总偷藏果干给她的表哥正在融化,他们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向自己比划\"快逃\"的手势。
『往这边!』当侍卫带着目目连走小道逃生时,目目连的树皮盒从怀中滑落,蓝莓滚进血泊染成暗红。她想去捡,却被酸雨灼伤指尖。
族长的高亢吟唱穿透混乱。目目连在侍卫怀中回过头向后看去,只见无数小水滴正在围攻族长,这导致她的皮肤在水滴们的攻击下严重腐蚀,而族长为了给其他族人争取时间,竟开始使用寒冰冻结伤口。
目目连的瞳孔映出骇人景象:妈妈的皮肤寸寸龟裂,冰晶从伤口刺出,整个人正在化作新的冰雕。
『妈妈!』目目连想回到族长身边,却被侍卫牢牢抱住,她只能疯狂抓挠禁锢自己的手臂,直到指甲外翻鲜血淋漓。
当护卫将目目连带到小路的山坡时,那里已经站满了族人,却没有一个敢下去——向下看去,山坡上到处是水滴,此刻它们正如蜗牛一样一点点攀爬着。
『围成蚁阵!』
族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目目连兴奋的回头向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看见了被腐蚀掉大半个肩膀的母亲。
『妈妈!』目目连挣脱开侍卫,想要重新投入母亲的怀抱,却被一把推开了。
『别碰我,我身上的液体会伤害你。』族长命令侍卫将目目连拉走,看着挣扎哭喊的女儿时,她的眼角却闪烁在泪花『所有人,围成蚁阵!』
就在目目连还不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时,护卫已经将她和其他幼崽放在一起,三十七个族人手挽手跪成环形,一个怀孕的族人用膨胀的腹部抵住目目连后背,三堂哥折断自己腐烂的腿脚,将骨头插进地面固定阵型。
第一层防护圈由青壮年组成,目目连看见巡林员哥哥冲她咧嘴笑,直到最后他的背部露出森森白骨,也依然死死扣住两侧族人的手腕,溃烂的嘴唇还在念诵防护咒。
第二层是中年和残疾目目连,其中一只雌性目目连刚生产完的乳房被腐蚀出黑洞,腐蚀血肉的滋滋声让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最外层的老人们开始吟唱,目目连的启蒙老师佝偻着背,水滴们在他嶙峋的脊背上烧出曲谱般的孔洞。当他的脸部完全融化时,八百岁的婆婆接上了安魂曲的调子。
『妈妈……』
在视线消失的上一刻,目目连的目光终于与族长相对,她不明白这时妈妈为什么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却隐约可以听见族长带着哭声的最后的嘱托。
『走吧宝贝,别再回来了。我爱你……』
目目连蚁阵开始向前方滚动,目目连被夹在温热的血肉间,额头抵着堂姐溃烂的后背,当堂姐的脸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时,蚁阵中心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幼崽立刻补上空缺。
目目连在蚁阵中惊恐地紧闭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痛苦嘶吼、皮肉被腐蚀的滋滋声,还有老人们悲壮的吟唱,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目目连在极度颠簸和惊吓中晕了过去。
当目目连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去叫医疗部吧。”
当会长当扯下外套披在目目连肩头时,老人们吟唱所带来的符咒如活物般扭动着缩进目目连心口。
目目连下意识抬手抓住会长衣袖,身体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