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欣的脸被闪光灯映照的一闪一闪，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两个人僵持着，谁都不肯率先打破僵局。

安欣犹豫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是知道我的原则……”

“我只要你帮我保住小盛，他没有犯大错，只是帮人收收债，我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求求你……”

他为了保住高启盛，不得不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只说出了对高启盛有利的片段。

安欣听后点了点头，安抚似的开口：“如果只是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

他不知道在高启强未说出口的话里，隐藏着什么。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烟头一明一灭，屋内的三个人均是沉默。

谁一开口就要占据下风，这是安欣和高启盛的博弈。

“小盛，听话。”高启强哑着嗓子发出命令。

这些天他为了查清楚高启盛做过的事情东奔西跑，原本斯文潇洒的身形染上了一丝疲倦，头发糟乱，眼下乌青，嘴唇泛白起皮。

高启盛有些恍惚，眼前的哥哥和曾经卖鱼的哥哥重叠起来了。

高启强没有变，在世俗的成功之下，高启强仍为家庭操心，为弟妹规划。

此刻，高启盛才突然意识到，他才是高启强最不安心的存在。

“我……”高启盛试图开口，刚说一个字就哑了声音。

他这些天都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口后，到底是救赎，还是让哥哥更操劳。

“我答应你哥了，只要你没有做出实质性的犯罪，我不会追究你的。”安欣乘胜追击：“你忍心看你哥哥为你这么担心吗？你这最后的机会，是你哥哥没日没夜奔波为你换来的！”

这些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高启盛吞了一口唾沫，艰难的开口，还把名下的工厂交代了出来。

“这个龙哥……”安欣问道。

“是这个讨债公司名义上的一把手，公司大小事情都是他负责，说是公司，核心成员不过七八名，他们掌握赌场客源和那些赌

徒的所有信息，其中还有专门的叠码仔，介绍人去赌场，输了以后再特意借钱给他们。”

“一般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威逼吓唬一番就给钱了，但也有些赌红了眼，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了，还欠下巨款，这种的……”

高启盛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们的下场安欣是能猜的出来的，可他是警察，必须亲耳听到真相，他声音颤抖发问：“会怎么样？”

“卖掉。”高启盛艰难开口：“有些赌狗没了人性，卖妻卖女的大有人在，有些因为赌博家破人亡成了孤家寡人了，那只能卖他们了。”

“有些会被卖到矿区当黑工，有些就是血液和器官了……”

“绝大数的命运是抽血体检，接着被卖去当黑工，直到有人配型成功，他们就会被带走，手术后再被送回去，如此反复，直到……”

这种恶毒的手段让当了多年警察的安欣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已经不能被称呼为人了，变成了工具，猪猡，一个符号，一沓票子，所谓以龙哥为首的集团压榨着他们最后的一滴热量。

“你参与了多少，在里面担任什么职务？”安欣冷着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