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十分专注的盯着手中的针线，似乎并没有发现王志靠近，却在他潜到小船另一侧的时候，淡淡说道：“上来吧，水里冷，泡久了会生病的。”

老妇人的声音像她的容貌一样苍老低沉，几乎没有起伏，在空阔的山洞里嗡嗡响起回声。

王志愣了一下，真就大大方方上了岸，在老妇人不远处自顾自的活动着手脚。

老妇人依旧专心的摆弄着手上的活计，王志随意打量了两眼，见她正在绣鞋垫，手上的一只绣了一半，另一只绣好的，放在身边的地上。

图案是喜庆的喜鹊站在梅花间，老妇人绣工不错，那喜鹊十分灵动，似乎能飞起来一般。

王志身上寒起渐渐退去，四肢也活动自如，便蹲在老妇人身边，十分自然的问她：“阿婆，你这鞋垫是给谁绣的？”

“给我自己绣的，将来脚下踩着它，走黄泉路就不冷了。”

“那你还该准备一双合脚的鞋子。”

“是啊，绣完这个就

准备鞋子。”

如如忽略两人所处的环境，和聊天内容，几乎就像小区里两个闲话家常的邻居一般。

老妇人一根绣线到头，另外取了一根出来，凑到灯光下，眯着眼睛穿进针孔里。

突然说道：“你要不要我帮你绣一双？我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巧手，经常被人请去帮忙绣嫁妆。每回帮忙都能给家里带回几斤粮食，我几个妹妹都羡慕我。”

王志摇了摇头，“多谢阿婆，我暂时还不想走黄泉路。不过在我看来，你的手艺并不能让你过上想过的生活，没什么可羡慕的。”

老妇人终于正眼看了王志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小子口气倒不小，难道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了？”

“还没有。”王志平静略带遗憾的摇摇头，“不过我在努力，努力本身也是我想要的，你看，这一点就比你强。”

老妇人这下真的怒了，扔下绣了一半的鞋垫，昏花的老眼怒瞪着王志，“我是看你可怜，才没有喊人来抓你，我不管是你为了谁来的，赶紧给我滚回去，不然只要我喊一声，你就得到水里去喂鱼。”

王志依旧不急不恼，心平气和的跟老

妇人讲道理：“我刚才就是一路顺着暗河游过来的，你看，一点事都没有。你确定你叫人来，就一定治得住我？”

老妇人似乎被王志的话镇住了，缓和了口气试图说服他，“没用的，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你能游到这里，你要找的人也受不住水里的寒气，你带着她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该怎样做，才能把人带走呢？”王志索性也在老妇人身边坐下来，随手拿起她绣好的鞋垫在手里翻看着。就像陪着祖母闲聊的孩子。“阿婆，你就不怕我硬闯进去把人抢出来？”

老妇人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重新埋头做起了针线，动作慢了很多。“我说过了，你把人抢出来，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王志似乎颇为苦恼的托腮思索了一下，然后语气诚恳的说：“阿婆，反正我也出不去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打死在这里，就算没人发现，没吃没喝的也撑不过几天，你行行好，把我要找的人带到这里来与我见上一面，就当是满足我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好不好？”

老妇人被王志气笑了，正想说话，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