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深吸了口气才敢看向三步外的白衣女子。
谢长宁本对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有惊诧,但现在却只想笑。
风不止,树不静,二人身周躺了四个昏迷不醒的人。
两相遥望,她白裙胜雪,轻纱覆面,而他一袭黑衣劲瘦干练,身姿挺拔,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望来的眼眸极其复杂。
深情、悔恨......
谁都没开口,彼此间隔着三步,但无形中的裂隙让她与他遥远到此生都无法跨越那道深壑鸿沟了。
谢长宁握剑抬臂轻甩。
铮——
银剑出鞘三分,寒芒闪过她如花似玉的面容,剑身映出她的眉眼。
弯起的眼眸似笑可眼底冷得如寒冬腊月的霜雪。
这柄剑,第一个斩的到底还是曾经的心上人!
她拔剑出鞘,眸中恨意呼之欲出,长剑势如破竹,直逼三步外的男人。
耳边是剑气切割的风声。
下一秒响起的是锋利剑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噗嗤——
一剑刺来,他不躲不闪,肩头被刺中身体僵硬。
比起剑下的伤,她眼中的恨更让他疼。
心疼。
剑走偏锋,这一剑该刺心口的!
那样是不是她就会原谅他?
原谅他那日在小乌山竹屋内曾对她说过的话、原谅他在冲动之下抛弃她离开……
血流如注,染红了黑衣难以分辨。
晚霞绚烂绮丽,天边宛如燃了场大火,烧得整片天通红。
残阳如血,照亮彼此的脸庞。
谢长宁嗤笑,握剑的手赫然发力。
身前的男人闷哼,面不改色,强忍痛楚凝望着她。
多好笑。
她曾经做过许多的梦,梦里她害怕再见时他的刀会砍向她这个合欢宫的妖女。
果然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是她的剑终究刺向了他。
很痛快,但也很悲凉。
谢长宁咬着唇,愈加发狠,手中剑磨着他的骨,力道之重宛如要将他的骨肉削开斩断。
沈南欢被逼得后退了两步,她恼怒地伸手去扯他面上的黑布,他一时未能站稳脚下被绊,猝不及防向后跌去。
遮面的布被扯开,她也被力道带倒——
“宁儿!”
电光石火的情急之
手臂拦腰将她抱稳,他为她做了垫背。
天旋地转,身周的落叶被荡起,满林的银杏叶纷纷扬扬。
她没有感受到半点疼,骑在他身上,与他四目相对。
这番变故下她脸上的轻纱也松散开来,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微风徐徐,青丝裹挟着凉意掠过他的脸庞。
四目相对,看清他的面容,她一咬牙,双手交握剑柄,使尽了全部的力气——
“呃!”
身下男人喉间滚出痛苦的喘息,她的剑彻底将他肩膀贯穿。
饶是如此仍旧觉得不解恨!
这个男人,她当初有多爱他呢?
他是她的情窦初开,是她决意许下三生三世的郎君。
她与他曾以小乌山为媒,日和月作见证,三拜饮下合卺酒结下了婚盟。
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呢?
如今再见,他连真面目都不愿露!
他该死!
罪该万死!!
谢长宁忆起往昔,情绪濒临崩溃,那日被抛弃之下绝望悲痛的心情此刻一股脑涌上心头,回忆变得无比清晰。
她当初被她娘赶出合欢宫,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还被追杀,被他所救与他度过的那些日子是多么美好。
爱上他庆幸与他情投意合,彼此托付终身,到最后修成正果,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