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皇甫维诫与陶宜涓成婚的当日,京城内外有头有脸的皇族、世家、公卿、商贾、士大夫、匠人都来赴宴,将双鲤与陶宜涓两个府邸挤得满满当当,甚至比皇族的婚姻还要繁盛热闹。
孟绮耘知道陶宜涓成婚,她如今虽然在宣慈庵带发出家,可作为陶宜涓与双鲤的旧识,岂有不来庆贺的道理,可是孟绮耘带着侍者刚走到大门口,门口的小厮都忙着接待有头有脸的京城达官显贵、巨贾名流、不曾将她这个一身青袍佛衣的女尼放在眼中。
孟绮耘只当是这些门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会如此,仍旧带着贺礼往里头走,只听到一旁的墙根地下,有个游方僧正双目紧闭、就地打坐,口中念道,“善哉啊,善哉,修佛之人,为何出入是非之地?况且还是这等车马云集的大户高门,佛陀若有知,看坐下弟子如此,难道不羞惭?”
“师傅误会,我今日此来,并非是为了攀附权势,这府邸的主人,乃是我昔日的旧识,她家中有喜事,来为她道福庆贺而已,心间无杂尘,入世亦参佛,若佛陀乃了悟之人,岂会因此怪罪?”
孟绮耘笑着说道。
“佛陀虽不怪罪,只是给阎罗徒增烦忧。”
“给阎罗徒添烦忧?师傅此话何意?”
“盛极将衰,世间常理,眼前门户,其繁盛之象,看似众星捧月,实则聚沙成塔、聚寒为冰,光亮所集之处,黑暗亦将所伏,招致世人无上之宠,亦将攒集庸众无穷之怨,这家主人,明知自己招致怨怒,却不思消融化解之法,祸患临头,早晚而已。”
孟绮耘听着那游方僧的话,朝着那门中望了一眼,看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仆妇小厮,都纷纷端着珍馐美馔、鲜果佳茗进进出出,
“堂前黼黻,于风中火舞之日,座上珠玑,化飞沙走石之时,将有阴间厉鬼来此索命,我劝来往诸客,莫要踏足此地为是。”
孟绮耘听着一旁的游方僧没了动静,转头一看,那游方僧居然不见了,席地而坐的破衣烂衫化为了一丛草色。
侍女绣烛上前说道,“小姐可还要进去吗?”
“不了,你只将那木雕送去,将心意送到就是了。”
孟绮耘说着,与侍女银烛一同朝着马车上走去,绣烛捧着那礼物走了进去。
双鲤见了绣烛,知道是孟绮耘派她来的,朝着绣烛的身后望了望,始终不见孟绮耘的身影,双鲤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不见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让小人将此贺礼献上,自己乃世外之人,不便前来。”
绣烛将那贺礼交到了一旁腊影的手上,自己连茶水都不曾用,便告辞了。
腊影将那礼物捧到陶宜涓与双鲤面前,打开一看,原来是个木雕观音像,里面还有一个祈福香囊,和一本手抄佛经,陶宜涓让人将那观音像收下,祈福香囊与手抄佛经给了双鲤,仍旧忙着招待宾客,不曾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