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确实想看？”

她又用一贯的眼神定定望着我，搞得我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嗯。”我轻声应道。

“果然。”她自言自语道，“竟然对我的嘴感兴趣。”

“也不是感兴趣……”我辩解似的说道。

“不是嘛？”她反问。

“只是……好奇。”

“好奇。”她重复道，随后摇了摇头，“真搞不懂你。”

我此时还在就“自己喜欢的女生猜到自己对她的口腔有特殊喜好”这一事实进行缓慢的思考。

“你要看吗，现在？”她主动问我。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对于极端时间内发生的这一切，我依然难以置信。

“可以吗？”过了半天，我问道，旋即就后悔问出这句话了。

我心想我真是猪脑袋，万一她说不行呢，万一她只是试探我，只是想确认我是不是那种常人眼里的异类呢，万一……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她已经用行动打消了我的顾虑。

她摘掉口罩，朝我的方向微微侧身，黑黑的眸子定定看着我。

“为什么同意给我看？”我嗓子干涩，试图对混乱的思绪做最后一次梳理。

“你很照顾我，对我也很好，其实我对你也是有一些好感的，只是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

她以认真观察我的眼神对我说，“所以，既然你一直有念想，之前我也一直因为害羞没有答应，那现在这种时候，我就尽量满足你一下咯……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她说罢，歉疚似的笑笑。

我的头脑乱糟糟的。

“你想怎么看？”她问道。

我极力组织语句。

“嘴唇……”我说，“拉开嘴唇。”

“像这样？”

她用两只手同时把上下唇翻开，让我一次又一次魂牵梦绕的情景突然成为了现实。

我一时间不知该把视线的焦点落在哪里，我走马观花似的扫过她翻开的口腔黏膜，嘴唇的内侧比外侧还要粉嫩，在阳光下，唇内光滑的黏膜表面映出淡淡光芒，上下唇系带清晰可见，各自牵拉着嘴唇与牙龈的衔接处，牙龈是粉色的，靠近牙齿处微微泛白。

上下牙龈之间就是她的两排前牙了，她的牙齿比我想象得更加整齐，此前我一直疑心她既然有蛀牙，会不会还有牙列不齐等等别的瑕疵，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她的前牙大小适中，牙齿与牙齿之间排列紧密，上牙盖住下牙的量也刚刚好。

大约过了四五秒，她松开手，翻开的嘴唇恢复原状。她用舌头润了润嘴唇表面，而我那里几乎已经快要涨破。

“好了吗？”她问道。

“还有里面。”我哑着嗓子说。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张开嘴巴。

她的口腔离我只有一拳左右的距离，近到我都能闻到她口中独属于女孩子的荷尔蒙的味道。

她的舌尖上翘，并且在在微微颤抖。我窥视着她口腔内部的全貌，自然光使得她的牙齿也泛出了光泽，如同贝壳里挖出的来之不易的珍珠，这时我猛然发现了那颗让我浮想联翩的蛀牙。

它位于她下排牙左边的倒数第二颗磨牙。她的其他所有牙齿都没有龋坏，唯独这一颗，咬合面上赫然呈现出黑色的龋洞，虽然洞的面积不大，但似乎很深，占据了这颗磨牙窝沟中心的凹陷处，将她原本近乎完美的牙齿侵蚀出瑕疵。就是这颗蛀牙，让她的口腔时不时受到疼痛的折磨……我还没缓过神来时，她已经合上嘴巴，重新戴好口罩。

我和她坐在长椅上，相顾无言。

“真是奇怪。”她说。

“我的癖好吗？”

“不是。”她笑了，“我是说，我总感觉我们还会有更多缘分，但似乎不是现在，这种感觉真奇怪。”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中考成绩出来，我和她果然考进截然不同的高中。如她所言，我们的缘分似乎还没有到我急于达成的那种程度。

由于种种原因，我感觉自己同她的生活渐渐远离，直到中止了哪怕是网络上的来往。

她给我看口腔的这件事，我俩也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但是我从没忘记过她，那天公园里的记忆也越来越深刻，她翻开嘴唇让我看了四五秒，又张开嘴让我看了四五秒，加在一起，十秒，可这十秒的的确确来自于她，因此，足以让我在整个躁动不安的青春期都感到困惑，不安，兴奋，又难过。我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让我窥探过她的嘴里，还是说那十秒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总而言之，真实也好虚幻也罢，脑海深处关于她的口腔的那些画面，始终只有短短十秒。至于她说的“还会有更多缘分”的预言，直到大学以后，才被慢慢实现。

高中时期我对牙齿的迷恋并未减少，只是由于繁忙的学业基本上被搁置一旁。比起关心班上女生的口腔状况，我更关心自己的成绩是否能向父母和家长做出合理的交待。

不过和刘小倩，吕露露还有其他女生的一些关于口腔的经历，我始终在反复回味，反复咀嚼。

也正因如此，我强烈的欲念促使我在看见陈薇后就很快和她确认了关系，她也成为了我高中时期唯一的一任女友，也可以说是我的初恋，当然我更关注她的牙齿，那些能满足我的口里的小玉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