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酷暑还没有过去,太阳正热烈的炙烤着大地,也终于到了开学时候。n
京城的火车站,回了一趟老家取了录取通知书,收拾了行囊的王言背着他的大背包下了车,混在人潮中出站而去。n
站台外,有京城的各种大学的学生举着牌子接站。n
王言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了北清接站的地方。事实上也不用找,因为出了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堆的名牌大学都在这里,别的一般的大学都要靠边站,甚至有的都没有接站,好大学就是不一样。n
出示了通知书,领了一瓶矿泉水,并在接站的学生会同学的带领下,去到停车场找到了接送的大巴车。n
将大背包反背在身前,王言晃晃悠悠的上了车。n
车内的同学们正嗡嗡嗡的说着话,见有新人上车,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聚焦过来。n
一般而言,人们身处聚焦之中是慌乱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心理不强大的人,不自信的人会下意识的躲避那一双双眼睛的注视。n
甚至不必说是多人的注视,只是随便在一处没什么人的地点,迎面走来一个人,双方的目光交汇,都要心中打怵。不是低头看路,就是转头看着周边,或是弄起了手机。n
王言不一样,他上了车见众人打量,毫不在意的扫视了一圈,于是这些考上了北清的才子们就躲避了目光。n
永远挂在脸上的微笑,成了灿烂的笑脸。n
“同志们好!大家都看我,那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王言,说话的言,辽省人,美院摄影专业的。我专业素质过硬,照相好看的不得了,想照相找我啊,便宜收费。到时候给家里寄回去,让咱爹妈也看看大学什么样。”n
“嘘……”n
王言才说完,人们就嘘声四起,笑话王言吹牛逼。n
“你们还别不信,我照相的能没照片嘛?给你们看看效果。”王言咂摸了一下嘴,好像很是不服气的样子,也没有入座,就在前边翻起了包,拿出了一沓子相片。n
“来,师傅,你看看。看你面相宽厚,天庭饱满,一定是家庭合睦,这么多年没照多少相吧?尤其是和大姨,你们那可是正经的革命爱情,回头找我,我给你们拍一组。就收个成本钱,保证你满意。”n
“来来来,一人拿两张,都换着看看。我不吹牛,专业技能绝对过硬。这是我们老家的市场,这是公园,你瞅瞅,这是情侣亲嘴呢,他们特别满意,给了我五块钱呢。你看这大娘,哎呦,她可不容易……”n
王言说说笑笑的发着照片,走到了一个姑娘面前,她是自己一个人坐着的,留着长发,很安静,微笑看着王言的热闹。n
“哎呦,大美女啊,长的真漂亮。回头你找我啊,别了,我找你,肯定好好给你拍一拍。”n
“合着就她最好看,我们都不行啊?”边上有姑娘不高兴了,瞪眼看着王言。n
“怎么可能呢,审美是很私人的,一个人在一千一万个人眼中,有一千一万种样子。缘分懂不懂?我就觉得我跟她有缘。”n
“我呸,你就是见色起意。”n
王言哈哈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是成长中的年轻小伙子,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是春天的余韵还在我这留着呢。”n
说话间,王言对那姑娘挑了挑眉,又转回头给座位上的姑娘发了三张照片:“你先看着,一会儿我坐这啊。”n
也不管这姑娘做何反应,王言继续去发着照片,真的给车里的众人都发了两三张照片。n
众人交换着看了一圈,不禁有了正面评价。n
“还真别说,拍的还真挺好。”n
“那你看看,我像吹牛的人吗?”王言哈哈笑,“我跟你们说啊,同志们,有机会得抓紧。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我成了知名摄影艺术家,你们想找我拍都找不上了。现在是友情价,你们自己买胶卷,我收个五块钱的劳动费,想怎么拍怎么拍。洗胶卷再加个材料钱,合适的很。”n
“五块钱太贵了吧?”n
“这话说的,快门损耗不是钱啊?我跟你们跑东跑西那不得吃俩馒头夹个肉?你多买几卷胶卷,我多给你拍点儿。按伙分也行,回头你们报了道,跟宿舍里的兄弟姐妹说一下,我按人头收,一人两块钱,这不就完了?n
别看我报的摄影,搞上了艺术,但我家里也穷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同志们行行好,让我赚点儿生活费出来,也让我吃上两口肉吧。”n
这话众人没反驳,毕竟眼下是开学的时候么,大家都是头一次出远门,肯定是穿着新衣服的。王言却不是这样,上身一件白色的半袖,下穿一条浆洗的有些褪色的短裤,脚上踩着并不白的回力小白鞋,还开了胶。他的那个大背包,也是肉眼可见的脏兮兮。n
真不是王言不干净,而是鞋刷不出来了,包也刷不出来了,他也没有挣扎,更没有再买,凑合用着吧,衣服鞋也都有换的。n
“行吧,那我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想照相的。到时候找你啊。”n
“好兄弟,你放心,保证不让你失望。”王言笑呵呵的,“都看完了吧?来来来,收一收,收一收啊,这都是我的作品,没事儿也得自我欣赏一下。”n
“真挺不错的,就是基本都是黑白的,感觉没什么意思。”n
“那是真有意思,彩色胶卷多少钱,黑白胶卷多少钱?同志们,看看我这脏兮兮的开胶的白球鞋吧。能买得起黑白胶卷,能冲印的起就不错了。n
你们想照彩色的,自己买啊,135、120的,正片、负片都行,相机我都有,什么都能照。冲洗肯定也不是问题,到时候我蹭一下学校的暗房、材料啥的,相当于咱们学校请大家照相了。”n
“你想的可真美,一卷两卷的还行,你要赚钱肯定不让。”n
“那谁知道呢,看看再说呗。”n
说说笑笑的又收了照片,王言跟开车的师傅聊了两句,因为师傅真动心了,真想拍。n
交流了一下时间之后,王言才提着他的大背包,找着空隙塞进了行李架上,一屁股坐到了先前那姑娘旁边。n
“怎么称呼?”n
“肖千喜,惟妙惟肖的肖,大千的千,欢喜的喜。”肖千喜的手轻轻的搭在了王言的手上。n
王言礼貌的一触即收:“川省的?”n
“你怎么知道?”n
“听出来的。”n
“我有口音吗?很明显吗?”n
“还好,注意就有,不注意就没有。”王言笑着说道,“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听不太出来了,这老京城别的不多,全是地道,大学里本地人也不少,时间长了一融合,哎,这普通话就普通了。”n
肖千喜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捂住嘴笑了起来:“你说话真逗。”n
“这不实话么,你当我跟你讲笑话呢?等你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那是真地道。”n
“你怎么知道的?以前来过吗?”n
“没有,之前车上跟一个京城人聊过,那人就地道的很。”n
看着王言一脸认真的样子,肖千喜还是想笑,她捂住脸,肩膀耸动,见王言无语凝噎的表情,她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真憋不住,你太逗了。”n
“纠正一下,是幽默。”n
“有什么差别吗?”n
王言状若认真思索:“可能会显得我这人比较正经吧,幽默是一种特质,逗却只是幽默之下的一种形容。”n
“有道理。”肖千喜肯定的点头,“那你很幽默。”n
“谢谢。”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