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并非没有心绪紊乱的时候,只是这次,他只想去找宋珈安。
他年幼的时候就没了母后,那个天底下待他最好的母后,在极大的痛苦中,毫无体面的离开了,这八年他恨多不知多少人,恨景元帝,恨容妃,恨容湛,恨太后。
这八年里,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弃子,他被景元帝丢在平雁城,连长枪都拿不稳,却在跟着袁将军奔走在战场上,与野蛮凶狠的西陌人缠斗。
甚至西陌的长刀穿过他的肩头,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血留了一地,像极了先皇后走的那日,血染红了坤宁宫。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沈叙昏迷整整三日,只能靠着渡进口中的米糊吊着命,就这样,景元帝那边也毫无反应,甚至一句关心也没有等到。
沈叙想,或许自己真的是弃子,毕竟真正爱自己的人,已经走了。
可是袁将军拍着胸脯向沈叙保证,沈叙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
袁将军梗着脖子朝沈叙道:“你要相信圣上心里是有太子殿下你的。”
沈叙坐在榻上,只是掀了掀眼皮,道:“理由呢?”
此话一出,一向强势的袁将军磕磕巴巴,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沈叙一阵失望,刚想不耐烦的摆摆手,命袁将军退下,谁知袁将军拍桌而起,大呼一声道:“太子殿下,看老臣想起来了!”
小沈叙眸色一亮:“想起什么来了?”
袁将军仰起头,话语间尽是信心:“圣上用本将的女儿威胁本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难道这不说明圣上心中有太子殿下么?”
沈叙:……袁将军,这大可不必。
虽说沈叙觉得袁将军说的实在是没准,可好在还是对景元帝有了几分憧憬。
憧憬能得到父亲的爱护。
*
沈叙离开皇宫,直奔宋府而去,沈叙到的很快,见袍角都沾上肃杀之气。
宋珈安在宫中折腾一天,按理说早就精疲力尽,早就爬进自己的窝里,将被子一扣,直接睡到天荒地老,可是她意外的不困,心乱得很,便撑着白翠不注意,至今上了房梁,踩着红瓦看月亮。
簌簌的踩雪声使得头皮一紧,忙向下看去,一时间四目相对。
沈叙身为姜楚的时候,到宋珈安这里不下十次,自然是轻车熟路,这次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包。
宋珈安站在屋顶,见已经将她上梁之事闹得人尽可知,搞不好就会被钟氏劈头盖脸训上一顿。
雪早就停了,月光落下,映在雪上,倒是显得比以往更亮些。
沈叙顺着望去,宋珈安正个人落在光下,整个人泛着光晕,引得沈叙痴痴的现在原地。
不等沈叙反应过来,宋珈安朝下张开双手,朝沈叙对着口型道:“接住我。”
沈叙心上一紧,一时间心都要跳出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忙张开手将小心上人揽进怀里。
可宋珈安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沈叙本就喝了酒,又因景元帝的话脚步虚浮,加之脚下雪厚地滑,顺着宋珈安带来的冲击,被扑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