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说什么……教士,这审判可是洗脱罪名的好机会啊。”
头脑愈渐清醒,自己终于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了。
狱卒想要挣扎,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这瘦弱的教士,此时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谢了。”
明明没有狱卒再打扰他的睡眠,但伊登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这个时候,深夜的黑暗中,他不像是一位看淡生死的殉道者,更像是一位优柔寡断的普通人。
意识到,自己不一定是异端之后,伊登总算冷静了下来。
真教是丹斯切尔的国教,那些狱卒们也全是真教徒,如此一想,他们不免后怕起来。
伊登揣揣不安。
伊登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陡然间,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你在说什么?”
难道…
“教士,恭喜你啊。”
“慌什么,是生是死还不一定。”
典狱长见此,语气缓和下来,交代道:
先知竟然是让大公会议进行异端审判,而不是要求放了自己。
到了黎明降临时,伊登终于睡着了,睡了没多久就又醒过来了,这时,已经接近正午了,他看向屋外,炽热的阳光烧灼着这座监狱,仿佛是神要审判罪人那般,被睡意压下的惶恐都生了起来。
那是提米安,那个半法翁半人类的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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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转机吗?”
按照典狱长的意思,伊登的秘密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了,皇帝会先出具表示宽恕的文书,随后将其关入到修道院中,先折磨上一年,一年后再处死,尸体不会安葬、也不会火化,仍是丢入皇城外的深山野林里,那里有给小偷、杀人犯、纵火犯等等罪人们的乱葬岗。
可这冷静没有持续多久。
而且,自己所信的也很可能是真的,自己在经文里找到过很多与之印衬的证据,这又怎么能做得了假呢?
伊登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性。
那群狱卒走后,伊登站起身来,在狭小的牢房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我竟然有种不久后要离开人世的预感。
身为狱卒,他们也参与到对伊登的折磨之中,倘若伊登籍此被无罪释放,那他们岂不是就像经文里面,迫害天使的逻各斯人。
狱卒们连连点头,小心地观察起伊登的表情。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要求放了自己的话,那么就证明自己是位义人,也从侧面印证了,自己听到的救世主预言是真的。
典狱长的吩咐落了下来,狱卒们都接连点头。
“异端审判,先知要求进行一场异端审判?”
“不…不…我不能死得那么屈辱……”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伊登原本捧着麦粥的手,忽然间失了力气,陶碗掉在地上,顷刻摔个粉碎。
另一位狱卒壮起胆子道:
那就是个疯子、就是蠢材、就是那些精神失常的巫婆。
伊登愣愣地说道。
先知竟然得知了自己……
终于,这群狱卒们不再每隔一段时间去叫醒伊登了,不仅如此,他们原来依照典狱长嘱咐克扣饭菜,现在不仅不克扣了,还掏出私房钱,买来好酒好肉招待这位教士。
“怎么回事,先知为什么要审判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狱卒们的变化,伊登感到困惑。
另一种惶恐再度涌了上来。
伊登问道。
可先知没有。
“这几天就别像之前那样了,一切都停下来,好好招待这个教士。”
反正,那些预言,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放弃了又有什么呢?
大公会议的异端审判,这可是一个机会啊,只要不再坚持那些话语,就没有人会认定自己是异端,那样的话,在众目的见证下,皇帝也不好迫害自己了。
一切都可以等到大公会议后做打算,等到审判结束后,继续宣称救世主预言也不算太迟。
狭小的牢房之中,
真理与荣耀将伊登来回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