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倒是并不担心这个,夏军之中已经基本没有新病例了,她也不怎么看见蓝鹤卿,是他手下的几个小学徒在照顾并未痊愈的病人。但偶尔几次看见蓝鹤卿,却觉得他的精神比白翦刚刚发病那段儿日子好多了。
“他......由他去吧。”白翎并不想多说,父亲偶然间提起过蓝鹤卿的身世,同太医院大部分的太医相比,蓝鹤卿的路子有点不同,没去太医院任职,反而来了军中。
倒也不是说在定远军中不好。但比起相对安逸,俸禄更高的太医,蓝鹤卿选的到底是条有点儿奇怪的路子。白翎偶尔问起来,父亲只是叹了口气,说:“他去不了太医院,他是罪臣之子,不能入仕。”
白翎那时候对罪臣之子还没什么概念,蓝鹤卿在军中拿着俸禄,但也没有品级,时不时的还得跑来跑去,之前为了给冯三初的母亲治病他才跑了一趟东京,回来没多久又是楼棣又是瘟疫,本来可以交给下边的徒弟们,但蓝鹤卿偏偏喜欢亲力亲为。
白翎也很难理解父亲说起蓝鹤卿时那句“生不能为相济世,亦当为医济人”,表面的洒脱背后带着多大的遗憾。
白翎后来慢慢理解了,也无从补偿什么。
索性岔开话题,问道:“早上乐康胥遣人来报,说唐军那边的状况好多了,燕北城呢?要多久才准许随意通行?高和怎么样?你最近见过他吗?”
白翦摇摇头:“燕北城城门紧闭,不许随便进出。我之前给高和写过信,委托认识的城门守卫带进去,如今也没见他的回信,可能是没收到,也有可能状况不方便和我们说。”
白翎皱皱眉:“但愿燕北城的情况好一些吧。毕竟从南边儿来这儿的书信人员都是一定要过燕北城的,燕北城这么封锁着,南边儿的消息人员也过不来。”
白翎说“南边”,但实际上真正关心的自然是夏国。这个白翦也明白,道:“不至于吧?瘟疫在居庸关都差不多了,燕北城又及时封锁了城门,瘟疫不至于传到南边儿去吧。”
“我倒不担心瘟疫传到南边儿去。”白翎说道,“我是怕南边有别的事情,因为瘟疫被拦在了燕北城外边。”
“呸呸呸!快打自己一下,现在我发现了,晦气的话可不能说。”白翦说道,“南边自从给我们送了那莫名其妙的斥责之后,不是,一直挺安静的。难道你还指望着出什么事儿不成?”
“但愿只是我杞人忧天吧。”白翎有时候不敢不多想一步,要求人算无遗策,其实是很过分的事情,但身为一军将帅,少想了一步,可能都是大祸临头。
燕北城的城门是在八月底打开的。高和在这种事情上显然很谨慎,其实八月初,盟军之中就没有新增的感染者了,但高和硬是等到所有的患者都结束治疗才敢打开城门,也亏得他反应及时。再加上白翎早早地告诉他瘟疫的事情,高和囤积了些药材食物,才让燕北城城门紧闭期间,依然没有什么大的骚乱。
燕北城的城门八月二十七开了,东京的书信九月初一就到了。
时间赶得这么近,显然不可能是瘟疫之后才寄过来的。是在燕北城城门紧闭的那段时间就送过来了,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南边儿的驿站之中。
信件是母亲的。
其实白翎倒是很久没收到母亲的信件了,自从冯三初被送到东京之后,母亲似乎也用他挺顺手,母亲身边肯定有人监视,让冯三初作为她的一张嘴,替她传递消息再好不过了,所以基本都是冯三初的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