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混沌的眼神骤然一凛,蓦地清醒过来,抬手打翻了那杯花里胡哨的酒。
递酒的女人眉眼皱起,闪电般望向巨响传来之处,龇牙咧嘴,冷声叫道:“什么人?”
啸叫声慢慢平息,酒吧又恢复寂静。
无人回答。
商陆三人已经意识到这些人的问题,立刻后退戒备,警惕四周。
“哼,装神弄鬼!”递酒女人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又一杯花里胡哨的酒再度出现。
商陆像是被控制住了,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一时转移不开。
好在一旁的和尚早有防备,将念珠缠在右手上,而后双掌相对,一阵吟诵声霍然响起,流水般向四周涤荡而去,转瞬就充满了整个酒吧。
那杯花花绿绿的酒水像是褪色的画,立刻失去了所有色彩,暗淡起来。
但是递酒女人却十分冷静,迅速转回身,面朝着吧台,雕塑般一动不动。
吧台后面的脏辫男掀起眼皮,冷淡地瞧了三人一眼,折身从后面的货架上又拿出一个透明玻璃杯,用白丝绢擦了,重新调了一杯酒,推到另外一个客人身上。
那客人端起酒杯,转过身,如法炮制,向正在施法的和尚举杯相邀。
“大师,念了那么久的经,不渴么?来杯果汁解解渴吧?”
那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上身是修身得体的白衬衫,腿上搁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看起来像是精英上班族。
只是眉眼间浮动着一层浅淡的疲惫,有种精力不济的倦怠,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大师双目低垂,不为所动。
那中年人也不强求,只是疲倦地笑笑,一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随即他将酒杯还给吧台,对着四周的人微笑颔首,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商陆微微一惊,立刻后退一步。
就连和尚的诵经声都加大了几分,以防中年人突然发难。
但是中年人没有任何异常。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上班族,被工作和生活掏空了心力,偶尔在这种喧闹红尘中用酒精自我麻痹,以求片刻的逃避。
三人目送着中年人向酒吧门口走去,神情明灭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商陆神情骤然一变,迅速在酒吧里环顾一周,却没有任何发现。
“跟上。”那声音就像幻觉,再度在他耳边催促。
商陆微微皱眉,随即毫不犹豫地迈步跟上。
身旁的和尚和道士见状,迟疑了一瞬,也鱼贯出了酒吧。
不远处,中年人将西装搭在肩上,脚步虚浮,步履沉重,踉踉跄跄地沿着人行道向前,穿过马路之后,径直拐向左边的分岔路口。
商陆三人尾随在后,宛如不怀好意的痴汉,跟着中年人走过四条街,来到一处小区。
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楼层不高,陈旧拥挤,每家每户的窗台上都晒满了东西,仿佛挂满了万国旗。
商陆跟着中年人七拐八转地来到一栋边缘的大楼前,目送着他进了三单元的门。
这种小区没有单元门禁,三人为了不被发现,便稍微落后了一点。
等到再次找到中年人时,就只听到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从屋里传出,其间还夹杂着尖厉的哀嚎。
商陆一惊,飞奔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趴在血泊中,巨大的创口从他后脖颈开始,一路蔓延到左背,鲜血汩汩而出,几乎染红了整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