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蓝到沙鸣寺的时候,徐澈已经醒了,高烧也退了。
薛蓝面见苦难大师,千恩万谢,苦难大师虽然依旧没有开启大门,但是面见薛蓝时,身披袈裟,非常正式,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不比弟子凡人低一分,众生平等。
薛蓝立于苦难大师面前,让徐澈跪着,说:“谢谢大师收留我儿子,本来想孩子在外磨炼一番,现在,我想带孩子回家。”
苦难大师道:“善哉善哉,心无所依,将子女留在身边,心有所依。然而,万般无奈,不如放下。窗外芭蕉要半庵,心贩一炷静中参,云霞幻灭寻常事,禅定莫如是钵悬。”
薛蓝颔首道:“小女子无大师境界,道理看了一些,却无法身体力行。只是想问,我家小澈,可有戾气?”
苦难大师道:“世俗之人,必做世俗之事,佛门有菩萨善目,以慈悲六道,也有金刚怒目,降服四魔。出身于军人,杀个把敌人,如何能说是戾气?孩子在外是磨炼,孩子在家,亦是磨炼。”
薛蓝把徐澈扶起来,面有泪光,道:“对不起,妈妈应该早早把你带回家。”
徐澈紧紧攥着薛蓝的衣角,道:“我没找到妹妹。”
薛蓝道:“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
苦难大师说:“不是任何人的错,一花一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破茧重生也好,凤凰涅槃也罢,虽然痛苦不堪,都是修炼,徐澄如此,徐清亦如此,女施主,把心放宽了,因为你是有福之人,于是他不是短命之人。”
所有的病,最怕反复,薛蓝的病情反反复复,是因为内心没有依托,苦难大师的一番言辞让她内心变得坚韧,她要扛起一个家来。
薛蓝带徐澈离开的时候,徐澈的目光一直放在不可说小师太的身上,薛蓝帮他换衣服的时候,笑问道:“怎么?还看不够了?”
徐澈仰头问:“妈妈,咱们是回家,还是去西安?”
薛蓝道:“回家。”
徐澈走到了不可说小师太面前,从怀里拿出了那把捕鲸叉,回头看了看薛蓝,薛蓝笑着点点头,徐澈把捕鲸叉送给了不可说小师太,说:“我回家了,我家在西南的一个小镇,那里有一片大湖,以后,你去我家找我玩儿。”
不可说小师太把一串紫水晶佛珠送给了他,道:“我明天就让我师父带我去。”
苦行僧上前和薛蓝见礼,然后牵走了不可说,道:“六根不净,佛法不固。”
徐澈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薛蓝笑道:“儿子,你是看她看不够了?”
徐澈把水晶佛珠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儿上,仰头问道:“妈妈,咱们不去找妹妹,直接回家吗?”
薛蓝道:“先回家。”
一行人回了家,西南小镇烟雨蒙蒙,因为薛妈妈一直在家里住着,家里有人气,也非常干净。
湖边有一片杂草地,那个地方徐清准备开垦出来种点瓜果,可是薛蓝发现这里被母亲开辟成了一个花园,薛妈妈说:“一家子人都舞枪弄棍的,就我外孙女喜欢花花草草,能小澄回来了,看到了还不开心死?小澄呢?还没找到吗?”
薛蓝摇摇头,迈步进了花园,看着梅标清骨,兰挺幽芳,茶呈雅韵,李谢浓妆,杏娇梳雨,菊傲严霜……她说:“小澄会喜欢。”
孙思瑶轻抚着徐澈的肩膀,道:“最近要多陪陪妈妈。”
徐澈点点头,跑进了花园,来到了薛蓝身边,道:“妈妈,如果你不是很怨我没保护好妹妹,我晚上可以睡在你身边吗?”
薛蓝把儿子抱在怀里,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怪妈妈平时对你太严厉了,无论什么,都要等你长大了……”
远在武夷山,赤焰若风一行人行至此处,温三基础要好,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徐婉儿却只是稳住了伤情,依旧不见好转,用若风仙子的话说,徐婉儿受伤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调理,伤及内脏,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