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惊呆了,讷讷地颤声道:“什么?你们不是想强买强卖?我家也不穷,从没有卖女孩的道理!你们就是想强买,也得给些钱,不枉我这些年养她浪费的粮食!居然,居然还要我倒贴银子?”
孟婆故作惊讶道:“你这老妪!不是你这老不死的,天天骂那孩子是个赔钱的货?”
手持豆腐刀抵近做威逼状,孟婆大怒道:“你还敢不承认!赖我耳朵里塞驴毛了?”
那婆子登时认怂,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这孩子我不敢虐待了,也不敢留着让你们疑心我虐待她!是赔钱货,老婆子我认,是我说的!可我把她养这么大,你们要带走好歹给几两银子吧!”
孟婆满意地点了点头,用豆腐刀指着这婆子,又怒瞪了牛眼,不耐烦地问道:“麻利的!说,多么银子!老娘看你就是卖孩子的货色!别跟老娘装清高!老娘还要去喂蚕,快说,你要多少银子?”
那婆子生怕要多了,要给孟婆抽大嘴巴,讷讷地道:“十一年的粮食,总归要给个十一两银子吧!”
孟婆更凶神恶煞地猛拍了桌子,痛斥道:“你这是敲竹杠!欺负我们家小姐家大业大,讹我家小姐银子!她一个孩子,吃的比猫还少,往前吃得更少!长到十一岁,吃穿加在一起,统共也用不了二两银子!遑论你这恶婆娘,把这孩子当成丫鬟使唤!买丫鬟难道不要钱吗?可老娘不在乎你要的这点银子!老娘我这里,有潇潇小姐给我买四周宅子做蚕房的些许银子,你家这院子,统共也不值五十两银子,老娘给你一百两,拿着银子赶紧滚蛋,老娘要把这买下来做蚕房!多的五十两银子,就当老娘赎那孩子的!老娘告诉你!不是买!休得用银子辱没一个孩子!快快搬家,今天就搬!老娘告诉你,小糯米遇见贵人了,以后,势必比公主高贵!却不准你们再来纠缠小糯米!”
那婆子听得本十分错愕,不明白孟婆嫌她敲竹杠,又何以不在乎她敲竹杠,反而多给了她四十来两银子,琢磨了一刹那,才明白这意思就是我讨厌你的心思,但是,我不在乎那几个臭钱!再一想,多给四十来两银子啊,等于是平白多赚了一套宅子!不由得心花怒放,鸡皮老脸都笑开了花!
谄媚地笑着,给孟婆去倒茶,要孟婆稍候,这事得家里的男丁写了文书才算数,得等她儿子回来。
孟婆冷笑着说,这事好办!我先回蚕房里头去忙,等你那混蛋儿子回来,隔着墙喊我一声就好了!
只过了半个时辰,小糯米的那重男轻女至极的混账爹爹,就回来了。那婆子因为要发财,特意换了好茶,隔着墙喊孟婆。而我,早已带着小糯米回我的小竹屋里,给她洗澡换新衣服吃好吃的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现在,走路都能使地面微颤的孟婆,就很有气势,笑眯眯地神挡屠神,偏不走原来她撞穿的墙洞,故意把整面墙都推倒了,反正,这宅子马上就属于我们,要给她做蚕房,墙早晚要拆,不如现在推倒有气势。小糯米的奶奶经历过一次威慑了,是以还从容,脸上很是谄媚。
但她那儿子和儿媳,猝然一惊,被吓地往后一跳,生怕被断墙砸到,她那宝贝孙子,再次被吓得嚎啕大哭,简直就像是见到土匪又杀回自己家了。小糯米那后娘,虽然极擅长与街坊邻居骂架,比如因为自己家的鸡被偷了,就能很泼妇地骂上好几天,诅咒偷鸡的街坊吃了那鸡肠穿肚烂、生孩子没辟眼、老婆偷汉子等等,一向是骂遍街坊无敌手,面对凶神恶煞的孟婆,也不由得极胆怯。
孟婆笑眯眯地瞥了小糯米那瘦猴般,一百个打不过她一个的老子,嘚瑟地哂笑道:“老弟,来了!”
小糯米那重男轻女至极的混账老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被孟婆的气势逼迫,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只得嗫喏着含糊地应了一声,看到孟婆靠近,生怕挨打,不由自主地瑟缩,微微抬了手想随时护头,好让自己少受一些伤害。却见到孟婆懒得教训他,事物缠身,没功夫跟他啰嗦,催他赶紧签署文书。心中大慰,连忙战战兢兢地签署了,感激地拿了孟婆给的银子,带着全家溜掉了。
孟婆办完事回来,文书共两份,不是买卖小糯米的文书,而是小糯米父亲与小糯米断绝关系的文书,以及买卖房屋宅院的文书,后者是变相补偿。我们不想小糯米被买卖,用铜臭侮辱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