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她,周归元的老脸就拉了下来,刚才还是和蔼如春风,现在变成了白雪覆盖的凛冽冬日。
“你去干什么了?”周归元沉脸质问。
“爹,女儿去……”
“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你看你弄得像什么样子,和臭要饭的一样!”周归元愤怒地指着阿寻呵斥,根本不听解释。
的确,阿寻有点怪。
她身上的丝缎裙子左开一个口,右开一道缝,破破烂烂,还沾了一块又一块的泥巴,脸上又脏又花,哪像是富家大小姐,下地干活的农妇都没有这么惨。
“爹,我……”
阿寻刚想开口,又被周归元打断,“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爹了,我犯病犯了一天你居然才来看我,连你弟弟都不如。”
“你弟弟在衙门办差办得辛苦,回来还知赶紧来看我,你呢?四处鬼混,却把你亲爹给忘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周归元的怒斥让阿寻十分委屈,眼圈红红的,拧着嘴说不出话。
又狠狠骂了几句,周归元咳嗽几声,咳出几道血丝。
“爹,您别生气,自己的身子要紧,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对不起您!”阿寻急切道。
周归元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角,“行了,少装模作样的,你出去吧,我要和子名说点事。”
“爹……”阿寻鼻尖一酸。
“出去!”周归元喝道。
“是,爹!”
阿寻不想再让周归元动气,赶紧向外走,她先走到桌边,将那碗药汤端来递给张宁,“子名,这是紫灵花汤,对爹的病有好处,你别忘了让爹喝下去。”
张宁点头,“行!”
说完,阿寻躬身退出房间。
周归元摆了摆手,将身边的丫鬟和下人也都支了下去,只留张宁一人。
“其实姐姐对您挺孝顺的,”张宁想为阿寻解释,开口道,“她弄得一身狼狈样,定是为了给您熬这碗紫灵花汤,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
周归元冷笑一声,“她?算了吧,要不是因为她,爹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呢,本来爹数年才会发一次病,可一年前被她气得加重不少,身子越来越差!”
张宁尬笑,“那也不是姐姐的错,她……”
“行了,你今日怎么替她说起好话来,”周归元满脸不耐烦,“唉,子名,你倒是越来越懂事,比你姐强多了,爹心里欢喜,反正你姐马上要嫁人,是好是坏随她去,只要子名你陪着爹就好!”
张宁哭笑不得,“您刚才说要和我商议事情,难道……”
“没错,就是关于你姐姐的婚事,”周归元点了下头,“一年前你姐姐就和知府大人的公子定了亲,这件婚事我已问过知府大人,仍旧作数。”
“十天后是黄道吉日,嫁娶再合适不过,”周归元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而且这桩婚事对你的前程很重要,办得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我的前程?”张宁顿时明白了周归元的意思,周子名想当上更大的官,靠钱砸已经行不通,只能靠攀亲,将阿寻嫁过去即是最好的法子,“这是姐姐的终身大事,总该和姐姐商量一下吧?”
“她?”周归元不屑地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商量的,她生为女儿身,嫁人本来就该由我这个当爹的做主,她愿也好,不愿也罢,都由不得她有什么主意。”
“子名,你肯为你姐姐着想倒是不错,但这件事由我们爷俩定了便成。”
张宁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周归元,只是内心甚觉得可笑。
周归元,活脱脱是个老顽固啊。
“再说了,她嫁给知府大人的公子有什么不好,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以后她就是个阔太太了,她有什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