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对,第一个被火焰净化的垃圾,”老帅哥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厌恶地表情,又吞吐了一口烟云之后,才缓缓回忆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本来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惜。”
球形空间之中的声浪逐渐平息,只剩下震荡不休的余波,回荡在虚空中,消瘦男子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一片麻木,但是双眸却始终盯着老帅哥,似乎是不愿意放弃丝毫细节。
“你那爹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的不说,外面那些佣兵就是他养的狗吧,他们所犯下的血债,恐怕全部都要算在——。”
“够了!”
随着一声极度悲愤地咆哮,呜呜呜,夜枭齐鸣般的咒文骤然响起,同时以消瘦男子为中心,随着一道密布可怖涵义,由怪诞象征符号所构成的圆环虚浮在空中,某个比最深的黑夜还要深邃的巨大树状雾气,骇然出现在此人背后。
那个东西似乎间隔了千山万水般,异常模糊不清,如同一团不断翻腾的溃烂云雾。
随着祂抽搐般地蠕动,恐怖的雾气不时聚合在一起,形成了肉色蠕虫似的病态人体器官,黏滑的黑色触手,流淌着腐朽黄绿色烂泥的嘴巴等等,奇诡地变换着不尽相同,却足以在一望之下就让常人理智彻底崩坏的疯狂场景。
并且一股绝对不属于人间的堕落气息,只是流淌出了微不足道地一小点,就将达叔的灵性碾压的溃不成军,只得颤抖着龟缩在身侧勉强自保。
老帅哥此时也收起了慵懒,以极快地语速继续说道:“五个月前,是他主动联系的我,要求我帮忙解决一个人……。”
树状雾气惊悚的形体愈发清晰了起来,球形空间各处都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某种庞大的东西碾碎。
消瘦男子杀机凛然,似乎根本就不为对方的话语所动,同时夜枭的尖叫声由最开始顶多百十只,变成了千只、万只、乃至十万只所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叫。
“……他要求我杀了他的女儿!”
吱吱吱,刺耳之际的尖锐物体划过黑板的异常响声,一下子盖过了夜枭的鸣叫,树状雾气也被重锤砸到似的发生了剧烈的扭曲,表达着某种接近于痛苦,或者咒骂的狂乱涵义。
环绕在消瘦男子身侧,由象征符号所组成的圆环也在无序收缩间,崩解出大量亵渎物理法则的碎屑。
“你在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
达叔眼见对方术法即将失控暴走,便激活了灵性中的某个低级术法模型,轰的一声,随着他摊开手掌,掌心中顿时燃起了琉璃色的火焰。
琉璃火焰的光芒并不像凡火般均匀地播撒在四周,而是唐突的停止在虚空之中,迷离的光影摇曳之间,清晰而模糊地勾勒出了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一位瘦骨嶙峋,似乎只剩下一口气的地中海发型老者由虚化实,鸡爪般皮包骨头的手,极为用力地抓向老帅哥的胸口,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对透着理智光辉的双眸。
“你一定要解决她,”秃顶老者颤巍巍地声音,却透露出了毫不动摇的决然杀意,他死死揪住达叔的衣领,用近乎哀求地语气恳求道:“你一定要杀了我的女儿!”
“不!”
消瘦男子双膝跪地,逃避现实似的捂住了耳朵,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却传出一阵阵夹杂着悲鸣的哭泣声。
达叔掐灭了手中的琉璃色火焰,发现对方身侧的圆环虽然趋于崩溃,却怎么都差一口气,依旧顽强地维持着运行,便继续伤口撒盐道:“我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堕落到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的地步。”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你们北部集会真的是烂到骨子里去了,必须得到彻底的净化。”
说罢,老帅哥又吸了一口烟,看向对方的眼中也露出了涵义骇人的怜悯之色,最终总结道:“所以说,是【我】,救了你的命。”
“啊啊啊……。”
噼里啪啦的脆响连成一片,早已进入弥留之际的圆环终于崩解,大量象征符号随机的相互组合,各种怪诞光芒、歪曲力场,甚至是一闪而逝的邪祟魅影交织成一团混沌景象,在它们的冲刷下,球形空间出现了一条条撕裂般的网状裂缝。
就是现在!
达叔等待已久,见状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的灵力灌入其中某条裂缝之中,接着一个大跨步便冲入了其中。
第一步似乎踩在了某人的天花板上,第二步则踏在了相隔不知道多远的洗漱间中,第三步沿着贴满瓷砖的墙壁与墙壁之间的夹角,撞墙也似的一跨,转瞬便钻入了某辆车子之中。
受到空间的扭动以及不稳定灵能的影响,使得这看似简单的三步实则极为艰难,而且场景无序的转换,也使得灵性本身承载了巨大的压力,源源不断的矛盾感知充斥在脑海之中,完全无法调和的认知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要拼个同归于尽。
到极限了。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对面通向未知领域的道路,猛然就被从侧面横移过来的透明玻璃门所取代。
老帅哥倾尽全力,第四步踏出的同时,推门而出。
…………
叮铃。
这里是一家便利店,年轻地女店员本能地转向门口,似乎打算习惯性地重复“欢迎光临”一类的固定台词,但却一下愣住了,因为这位顾客并非是要进入店内,而是摆出了一副推门而出的样子。
问题是刚才店里有这个人?
达叔微微吐了口气,抬头望向位于不远处的三角形大楼,习惯性地想要再吸一口烟,却发现手中只剩下燃尽的烟蒂。
他瞄了一眼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还是谨慎地将烟蒂放到了皮夹克兜里,左右望了望,辨别方向之后,便匆匆脱离了女店员疑惑不解的眼神,沿着人行道向着远离大楼的方向走去。
老帅哥刚刚只移动了差不多两条街,他需要前往更加隐秘的地方,甩掉一切可能的尾巴(跟踪者),找一条安全的路线回家。